迎佛法会宇文少主去哪里了?
徐菀音主仆三人又一次走进徐家田庄院门时,已是数日之後。
先一步踏入的若兮,从院门内传出吱哇乱叫之声,兴奋莫名,唤道:“我的天啊,公子丶柳妈妈,快来看,这还是原先那个田庄麽?”
原先守庄子的林大自然是换了人,新换的杨管事帮忙套好马车,开始搬擡那马车上林林总总的物事,一边微笑着给徐菀音介绍田庄情况。
徐菀音一路走入,一路见得诸般变化。只见庄门前原本裂了不少缝隙的青石阶,如今全换了平整的太湖石。杨管事一叠声地介绍,道阶旁两株垂丝海棠是新移栽的,待来年春日里,必能看那绯云堆叠,落英满径。
又见东西两进厢房,屋檐上全换了新瓦,漆作深青,檐下悬了铜铃,风过时清音泠泠,衬得院落愈发幽静。
正屋的雕花隔扇门上,重新裱了云纹蝉翼纱,屋内一应陈设皆换了紫檀木的家具。杨管事一壁忙碌个不停,搬上搬下,一壁止不住地说话指引,原来这庄内上上下下,诸种修葺,皆是经由他手,自是熟悉又骄傲。
竟连後院那口原已荒废的泉眼,也被掘深拓宽,引了活水流出,又在四周砌了青玉石栏杆,于泉边搭了座竹制凉亭。一眼便见亭柱上刻的那行字写着“莫听穿林打叶声”,字迹甚是熟悉,又听杨管事说起来,才知竟是宇文世子所写。
再到偏院,原先被那林大做了个堆放农具的杂物间,徐菀音几乎未曾走到那处,却看如今已被改为了书房。踏步入内,一眼觉得熟悉,想起来其间陈设格局竟和宇文世子的书房相似。亦是在北墙架了一整排黄花梨书架,杨管事笑道,送书过来之人说,每一本都是世子亲选。
与柳妈妈一道布置完厢房的若兮忍不住跑过来说道:“公子可知,这田庄大变样的背後,每一样都是世子爷的安排啊……”
原来她和柳妈妈随着名粗使仆役一番归置,那仆役手脚不闲,嘴也不曾闲着,嘀嘀咕咕小声小气地将这田庄内,哪一处如何改建的丶哪一处如何修葺的,竟是比那杨管事还要细致地说了一遍。却是几句话里便带了句“世子爷说了”,说到後来,便连若兮也会代他说出那句“世子爷说了”。
徐菀音坐在那书房内,看着临窗的大案上摆放的墨丶砚丶镇纸,样样俱是温润,和栖羽阁书房里那些使惯了的文房诸宝,一色一样。
禁不住便有些茫然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她再也没有见过宇文世子。
那日夜里,她与柳妈妈与若兮商定,次日便要外出寻赁个院子,好搬出宇文府。那柳妈妈是个擅于此道的,却一连好几日在外打听,始终未得起色。
徐菀音的课业却是随了太学馆,与一批生熟面孔在一处,日日就学,倒是也腾不出时间琢磨旁的。更不敢也不愿去过问,为何宇文少主竟没与自己一处就学。
她偶尔还被如意馆画院拎请过去。
那如意馆行走赵翼赵大人经过了上回那一遭,知道伴读徐晚庭公子背後是有些臂膀的。不仅镇国公府世子深夜亲自来宫里寻人,好似太子那头也有意无意地探过这位公子讯息,更有些靡色传闻似有似无地飘着。却哪里还敢怠慢?
忙替徐伴读正经设了画案在堂,各色画具一应俱全,凡有画技交流丶或不过分赶工的画像任务,便恭恭敬敬派人来请了小郎君过去。
徐菀音便是如此,整日里在外,竟是比上值之人还要忙碌,天天要忙到夜里才回栖羽阁。
镇国公府上却是静悄悄一片。派至栖羽阁的几名丫头仍是不声不响地做着本就不多的活。门房管事等,先前还时不时过来笑谈两句丶通个院内讯息,如今也不见过来了。
柳妈妈自然知道,这是镇国公府上默默地在下逐客令了。便自觉地加紧在外找地方。
终于被个房牙子带到徐家田庄,说了句“物归原主”,便将门锁带房田诸契统统交了给她。
柳妈妈确乎经过事的,却也因了此事感念不已。因见田庄大变了模样,活脱脱被整葺得如同一所正经门户一般,就便是这徐晚庭徐公子接了任命就了官职,能得自立个门户,坐拥这麽一所院房,也足有脸面了。
不仅如此,那背後之人还给配了管事和田庄仆役。
明眼见得,此非一日之功,想来那人早就有意做此一事,只不知乃是从何时开始。
柳妈妈却是精黠,并未将这些告诉徐菀音,只说找回了自家院子。
也是一心指望自家小姐与那人能得生分一些便是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