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何在太子李琼俊爱的就是你这般的……
幽深黯黑的藏经架隔内,琉璃壁灯若明若暗的晦蓝色光线,将此刻的太子与徐菀音二人笼罩于一种似若肃然丶又似怨毒的氛围里。
太子好不容易得以将自己胸中憋堵了多日的想念丶无奈丶不虞丶愤懑……等等块垒,要当了心中那人的面,倾吐而出,突然便有些肆意起来。心中暗想,自己先前为何要那般苦苦压抑,实在乏勇可陈,算不得个堂堂男儿。
越是这般想着,那身体动作便越是放大起来。将两个围在那小郎君身周的手,紧紧握在她身後的紫檀经架上,因了他自己的激动与紧张,将那包围式的环抱,缩得越来越紧。
最後干脆将两手放了那经架,直接覆在徐菀音後背,总算得偿所愿地将她揉入了自己怀中。
说出的话却仍带着怨念:
“孤自问一向待你甚好,可你……可你为何不愿回给孤一张笑脸?却总是……总是避开孤!你是……不喜欢孤麽?还是不愿孤喜欢了你?”
说得自己一阵气苦,一时间竟是哽住在那,迟迟倒不过气儿来往下说,便只抱着怀里那人,怨苦的眼神死死盯着她头顶。
徐菀音听他说话的语音里,怨声似越来越重,他高大的身躯也越来越紧地迫住自己身体,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粗重呼吸时胸膛起起伏伏,连他“咚咚咚”的心跳声,好似也清清楚楚地传入了自己耳朵里。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宇文世子来。也是这般高大硬挺的身躯,圈抱住自己时,也是能听到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可是,她就是觉着不一样。到底怎生不一样,又不甚清楚。
心底里莫名地就涌出一阵有些罪恶丶有些愧疚丶又有些难堪丶更带了些害怕的情绪来。
听到太子问自己喜不喜欢他,是不是不愿他喜欢了自己,徐菀音突然有些回过了神来。
此刻这番情形,与那日在异香园内,宇文世子强吻了自己後,二人一道说的那番话何其相似。
记得当时宇文世子也道他心悦自己,还问自己是否不喜欢被他亲……
自己是不是不喜欢被宇文世子亲呢?
这个问题她当时没有答。後来也不敢再想。
此刻被太子堵住,好似又陷入和当初被宇文世子堵住时一般的境地,徐菀音有限的经验里,觉着太子这番话後,可能也要如宇文世子那般,不管不顾的亲下来……
她不得不去回想,那日被宇文世子亲时……如今若要这般被太子亲下来?!
万万不可!她心中想。
于是提高了些声音,硬声说道:“太子殿下自重,晚庭乃是个男子,自然不会喜欢了殿下,也不愿殿下喜欢了晚庭。”
一壁说着,一壁拼命挣扎起来。
将两个手肘曲起来,顶到太子胸前,待他吃痛朝後稍缩时,便猛地往下一蹲身,脱离了他怀抱。
自己却也没能站稳,一个出溜便侧倒下去。
却被太子伸长胳膊一把捞住,堪堪站定了身子,便见他满眼凄然地盯着自己。
太子乍然听徐菀音咬着牙说出那番言语,在他听来直是狠厉绝情,心中那又怨又柔又是混杂繁乱的情绪,霎时间被撕得纷飞零碎,竟是狠狠地刺痛了他。
他眼圈发红,泫然欲泣,却恨自己为何要陷入这样的羞耻,便使劲一个闭眼,甩了甩脑袋,眼神里即刻透出些发狠般的桀骜之色来。
太子便用了这令人恐惧的如刀眼神,睨着徐菀音,切齿言道:“徐公子竟是不知,太子李琼俊,爱的就是你这般的男子麽?”
徐菀音被太子这突如其来的强横刚戾吓到了,脑中一片混乱,竟胡乱想着,既然太子殿下爱的是男子,那麽此刻向他坦白,自己原本是个女子,算不算个解决之法呢?
那太子自己也没想到,竟说出了这麽一句来,一时间也有些愣神,心想果真如此吗?再看向那徐公子,心中如有重锤乱击,又觉着确乎如此,自己不正是爱这徐公子爱得毫无办法麽……
正有些僵持着,忽听外间传来二皇子的声音:“皇兄何在?”
原来那二皇子李诀终究没有让心腹王德运将那两盏做过手脚的廊灯送去藏经阁礼堂。
他一经想到,太子与那娇美小郎君揉于一处做那皮肉相接之事时,竟是心中酸苦,莫名烦乱,又如何开得了口,下那阴招损令去助推一把?
甚至有些忍受不得,那小郎君竟独自去了太子那处。
他这个皇兄,平日里虽走得并不甚近,但那头上顶的花花帽子却实实在在一个又一个的,天知道那诸般不吝的太子爷到底有多大胆,若是他趁了今夜就要……
二皇子越想越是坐立不安,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直接冲将过去。
一路走得飞快,生怕去得晚了会看到自己受不了的一幕。也自奇怪,原本自己是要设计令那二人发生这事的,却如何变得完全颠倒了过来,竟开始怕起这回事来……
堪堪走到藏经阁後院,那颗心便吊了起来,因恰好听见那小郎君清朗的声音说道:“太子殿下自重,晚庭乃是个男子,自然不会喜欢了殿下,也不愿殿下喜欢了晚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