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温泉两情缱绻,方得滋养你我!……
水雾缭绕的新木浴房内,几盏瓷油灯的小小火光,被那水汽裹挟着,如同几颗毛茸茸的朦胧光球。
菀菀的身影也似乎带了一圈光晕,像个美丽的幻影。
宁王有一刻怔忡,仿佛昨夜里与他呢哝云雨的菀菀,并非眼前这个丽影。
这突如其来的感觉令他突然生出一层惧意,忙唤了声“菀菀”,两步走上前去,将她抱入怀中。
她柔软的身子已有些润湿,带着沁凉,似是在这水雾中已站了许久。
宁王不知她怎的了,心疼又些许惶然地问她:“菀菀,怎的这般傻呆呆地站在这里?可是……想要沐浴,又怕腿上伤口?待阿哥来替你看看伤口……”
说着便要蹲下身去,却被菀菀一个转身,反抱住他说道:“少主……我以前……唤你少主,是麽?”
宁王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又惊又喜地低头看她:“菀菀,你想起来了?”
菀菀在他怀里轻轻点头,“我在这里许久,先前只是想起……大荐福寺的温泉……後来……我便将一切……都想起来了。”
宁王恍然,原来这蒸腾弥漫了满浴房的淡淡硫磺气息,确是与大荐福寺後山那处山弯内的温泉小池极为相似,竟因此唤醒了菀菀对往日的记忆。
宁王一时间微觉忐忑,他瞬间回想了与菀菀相识以来的种种过往,担心会不会有哪段记忆,竟至于影响到此刻自己与菀菀之间正值甜蜜浓酽的关系。
二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宁王是有些恍惚迷惘,不太敢贸然开口;菀菀则仍被那纷乱庞杂的记忆所扰,竟不知从何说起丶从何问起,又好似并不需要问什麽。
她突然发现宁王身上戎袍未解,便伸手一边解着他腰扎,一边说道:“听说王爷今日在外跑马一整日,必是疲累得紧了,工兵营弄的这温泉浴房真真是好,王爷这便宽衣沐浴,解解乏吧……”
宁王微微一笑,几下便解了身上大袍和戎服,“我竟不知,王妃营帐内还有这般舒服适意的待遇呢……”戎袍一除,霎时觉着身上轻省了许多,一个俯身将菀菀打横抱起,两步走到一旁的木制软榻上坐下,“待我看看菀菀伤口,再来解乏……”
当下撩了她裙摆,解了亵绔,露出那层裹覆了伤口的绢纱来,却见那绢纱下的药泥甚是干爽,周边肌肤也回复了白皙,笑道:“这军中疗蝎毒的几件套,确实了得!”
“多亏王爷替菀菀一口一口吸出那蝎毒!菀菀今日听紫珏姐姐说,有那替人吮毒血,自己反而中毒身死的,不在少数……王爷为了菀菀,竟不顾自己生死,菀菀……好生感动!”
却见那宁王不声不响地抽出一卷极薄的油布,覆了她伤口,再一圈一圈地绕在她左腿上,笑道:“你是我的妻子,替你吮毒,不是极自然之事麽?……这伤口恢复得甚好,裹上这层油布,菀菀便随本王一道沐浴吧……”
他身手极快,三下五除二便将自己身上里衣亵绔,里里外外剥除了个干净,一身虬劲健挺的肌肉显露出来,那高大劲拔的身躯,便赤条条地展现在菀菀眼前。
那小女郎还兀自感动于他替自己伤口吮毒之事,没曾想他已手脚飞快地将他自己剥了个精光,眼神里瞬间充盈了满溢的谷欠色,明灭闪烁地刺向她。
虽则昨夜二人还曾颠鸾倒凤,菀菀仍是被他这突兀的举动惊得羞意难抑,忙微蹙了眉头扭身转脸,不去看她,一壁娇嗔道:“怎的……这般莽夫一样……害臊不害臊?”
却觉着那人大手已从後头伸将过来,天经地义般地覆住她,口中说着:“菀菀,夫妻之伦,发于情,合于道,你我灵肉交融,皆是情之所至。现下你忆起了以往,当知世间纷繁,宫闱或藏倾轧,疆场不免杀伐。唯此闺阁之内,两心相悦,两情缱绻,方得滋养你我……”
说着,他高大硬紧的身体已在她身後紧紧将她抱住,令她避无可避地感到他。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像是即刻便要将她揉入他身体一般,着实不知怎麽爱她才好了。
菀菀被宁王疼爱得也是有些意乱情迷起来,他那番“夫妻之伦丶两情缱绻”的话语,更极是说入了她心。
她突然低声说道:“我想起……栖羽阁了,你那时是宇文世子……那日你也是在我身後,捉了我手,教我写字……你说,写字这事儿,一则需凝神丶歇气,莫焦莫躁;二则需控手……”
宁王听她喃喃叙说着,被她这番喁喁低语拉拽得仿佛回了那栖羽阁,回想起自己当时心境。
他那时分,但能得这“小郎君”在怀中一刻,便已如登极乐丶心中饱足安宁,够得欢喜上好几日去。
如今终究能得她做了自己妻子,心中霎时间悦然畅意,直想放声长啸出来。
听她说道自己当日所说“写字”之理,“二则需控手”,宁王已忍不住如同当日那般,轻轻握上了她小手,随即说道:“不错,心至丶眼到,这手,便也得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