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将肩上物事卸到地上,数着“一二三”,一同朝那雕花木门撞过去,“咔嚓”一声响,生生将木门撞劈了,里头的门闩就漏了出来,再推门进去一看——
只见床榻上床褥一片凌乱,哪里还有徐菀音的影子?
柳妈妈惊得跌坐在地,抚着胸口大喘气。若兮则是哭着在里间转来转去地找,好似还能在某个角落找到徐菀音。
柳妈妈毕竟老道,她顾不上呼天抢地,忙在心中拼命琢磨。
首先就是怀疑暗卫老宁。心想他替宇文世子跟了这一路,若说是要保护自家小姐,又何尝不能是要劫了小姐,给宇文世子带回去呢?
又是觉着不太可能,宇文世子怎舍得让小姐被个大男人似这般胡乱掳走?
心里这般想着,便站起身来,快步下楼去找老宁。
胖胖的妇人在廊道里转来转去,尖声呼喊“老宁”。十几声喊过去,忽听有人低声答应,顺着应声看过去,只见老宁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蹒跚着出来,用手抚着後脑,拿下手来时,满是鲜血。
老宁竟是被人从後面敲头,一下子给打晕了後,拽到一处隐蔽角落里扔那儿了。一直到方才,才被柳妈妈的呼叫声喊醒。
徐菀音就在这样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被人掳走,消失不见了。
是谁掳走的?掳去了哪里?毫无头绪,一无所知。
——
徐菀音这回是着实害怕了。
明明是这驿馆的夥计来敲门,说是送水,她刚回了一声“不用了”,那门竟直接开了。进来两人,动作极快,不由分说地便拿麻核塞了她嘴,随即便有个囊袋模样的东西将她从头到脚罩住,不过一息工夫,她已被人整个扛起,带出了厢屋。
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抢人!
她在那人肩上拼命挣扎,却觉得越是挣扎,身上那囊袋似是越紧,渐渐将她缚得有些透不过气来。惊觉这囊袋好像有些熟悉,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被这玩意绑过,这是宫中才有的绢囊。
记得上次宇文世子帮她解开身上绢囊时说过,这物事不仅有特殊封口,还于颈部丶腰部丶腿部设有“九转玲珑结”,由于织法特殊,会在裹挟之物挣扎之时,越卷越紧,那特殊封口与绳结,也不是寻常手法能解开的。
省得了这一层,徐菀音吓出一身冷汗。
若自己是被宫里之人前来捉拿的,那会是谁派的呢?
很快觉着自己被放到一驾马车之中,立即便晃晃悠悠前进起来。
徐菀音不敢再挣扎,只静静地躺在那晃动的车厢里,心中不断思忖——
应当不会是皇帝降罪。
自己一个小小伴读,就便是擅自从大荐福寺离了值守,或是自己的女儿身被发现,上达了天听,也不至于如这般鬼鬼祟祟跑到数百里之外的一个驿馆来逮人。
那便是……那日在温泉发现了自己身份的……二皇子!
立时如走马灯般想起那二皇子的种种行径,印象里俱是下作秽行;在那大荐福寺里,他与自己的几次接触也皆是令人不适。
想来那日二皇子在温泉看到自己……後,突然被人叫走,随即自己便从大荐福寺消失……
心中便止不住地後悔起来。那宇文世子让自己暂且住在青崖药谷,莫要外出,应当就是在防备这一层。
既想到了二皇子身上,徐菀音心中的恐惧之意,便如水中涟漪一般,一圈圈扩大。心中不断猜度,二皇子这般掩人耳目地派人,跑了这麽远来逮拿自己,到底所为何来呢?
莫不是……窥到自己乃是女儿身之後,动了邪念?
又再一次想起那日在宫墙外,听到二皇子那般连哄带骗丶又加着些强迫地欺侮了他宫里丫鬟,霎时间恨得柳眉倒竖,心想若自己被置于那般境地,便拼着将袖箭全数射入他身上,自己抵了他命,也不能被他沾了身去。
伸手摸了摸自己袖口,庆幸柳妈妈和自己都算谨慎,没嫌麻烦,身上装备一样不少,都穿戴齐整的。
就这样一路忧心忡忡丶胡思乱想,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所幸这马车车厢内甚是宽敞,又似铺了厚厚的软垫,身侧还有暖炉,躺在其中竟是比孟远舟给备下的厢阁马车还要暖和舒服。徐菀音身子本就不太爽利,头脸又被绢囊蒙着,不知不觉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