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看得他心中一阵阵发疼
宇文贽一刻也没工夫去後悔,那晚他与他的菀菀,那般水乳交融丶情浓意切地亲吻之後,他为何竟要离了她,去到另一间厢屋里睡下。
次日清晨,当他在一阵晕眩中醒来时,他便心中一沉,暗道不好,这晕眩,是中了迷烟後才会有的感觉。
他疾步赶到徐菀音的厢屋,她果然已不见身影。
世子爷火速查遍了周边屋舍能够窥到此处的所在,毫不费力地发现了几处蹲点痕迹。是衙差的手笔。
随後,他在邬州刺史处得知,此番蹲点,乃是由赐婚使团的探路侍卫主导。
也就在当日午间,宇文贽便已集齐当地暗桩糖画沈师傅等人,分散前往邬州周边打探。
宇文贽先是奇怪,若是二皇子与赐婚使团那方的探路侍卫掳走了徐菀音,他或该即刻循官道迎向赐婚使团;或借助刺史衙门,将徐菀音留置,以待二皇子仪仗到来,直接将人交付。
然而那邬州刺史却也表示奇怪,因那探路侍卫竟在那日蹲点後,便消失不见。
因有糖画沈师傅先前关于“太子的人已至邬州”的提醒,宇文贽与那沈师傅一经碰头琢磨,便疑心上了,那探路侍卫或便是“太子的人”。
不管是哪头的人带走了徐菀音,宇文贽已决定,就地坐镇邬州。一拨人分散周边打探;再传信至京中血鸦暗卫,令老左即出京迎截,以备那人直接将徐菀音带回京中交与太子。
所遣之人分散而出之後,宇文贽即刻到邬州城内各个车坊丶马肆直接询问走访,因租赁骡马丶车辆时,需压身份文牒,或能从那些文牒中查到些线索。
然而他一日下来,手中握下了一堆这几日租赁後的文牒留底,并未发现身份过于特殊之人。
却在当夜,宇文贽又对那堆文牒留底细细查验之时,对其中一份留底上记录的过所内容産生了好奇。
那过所上书:陈芸娘,年卅五,京兆府万年县安乐坊人氏,良人,喑不能言,面黄发白,自京兆府至岭南道番禺县,访友毕返。
签发日期为,昭明三年元月十一日。
疑点在于,此人乃是哑人,却无旁人陪同;仅有签发日期而无返期说明,此两点皆违反了昭明朝过所规定;
再看其行程,乃是从京城到岭南,签发日期又恰于赐婚使团出发日之前几日。
一名哑人女子,独自一人在寒冬季节,从京城千里迢迢前往行程长达两月的岭南访友。无人陪同丶无人担保丶无返期说明,还给她照常签发了过所。
这实在是疑点重重的一份过所。
签发衙门的背後,若是无有特殊实权之人下达指令,几乎不可能签出这样一份过所。
那麽,这哑女的过所,会不会正与那二皇子丶或太子所派之人有关呢?
再说这哑人女子独自到了邬州,突然租赁了马车,又是为何呢?
若是因河流封冻无法前行,而租赁了马车换走陆路,按说并不经济易行;再则,宇文贽已知在这邬州城内,若要租赁马车作长途行运,须配车坊马夫跟随。而这哑人女子并未要求配搭马夫,乃是按日租办的手续,押银甚巨。
无论怎麽看,这般租赁马车的行径,都不似一名普通良人哑女所能负担的花销。
好在,若徐菀音被劫确与这哑女有关,从其所办按日计价的租车方式看起来,对方尚未打算一下子走得太远。
发现到这一层,已是半夜,宇文贽却一时半刻也坐不住,直接便冲去了那提供这份文牒的车坊,将车坊老板从睡梦中叫醒。
那老板叫苦不叠,如何记得住被那哑女驾走的马车到底去了哪个方向。被宇文贽箍在那车坊大院中,来回啓发思索,头发都薅掉了好几把,也没给出什麽线索。
一直到次日晨间,一名修车把式来到车坊,听到二人说那哑女,气哼哼地过来说道,租车那日,那哑女返回来过,道是车轴声响太大,听得人难过,非让这修车把式给换轴。当时他不乐意换,说了句“一个哑巴,怎生耳朵那麽灵光的麽?”被那哑女一擡手便赏了个嘴巴。
那修车把式此时说起来,仍是生气个不住,道那哑女像是个练家子,好生劲大,竟是打得自己好似半副牙口都松动了,耳朵也嗡嗡鸣响了半晌。
宇文贽越听越觉着那哑女可疑,便令修车把式将那日情形细细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