馋只是馋的那个身子麽?
戈壁深处,白骨峡的五月之夜,撕去了白日里温煦的假面,只馀难耐的酷寒。
白骨峡犹如一个巨大的冰窖,寒风在嶙峋岩壁间呼啸穿梭,发出鬼哭般的呜咽。
徐菀音与紫珏相互依偎着,靠在那顶加厚的牛皮帅帐内。
“姐姐,你便是这般,随孟先生四处行走麽?”徐菀音突然悠悠问道。
“可不嘛,随他多走几趟,才知道孟先生的不易呢……”紫珏轻叹口气。
“似今日这般艰难的情形,可多麽?”
“似今日这般,其实已算得相当好了,因是有王爷麾下的兵爷们卫护,毕竟心底里是安稳的……”
徐菀音听得有些惭愧,拉过紫珏的手,摸着她手上起起伏伏的茧子,又问:“孟先生……舍得总让你这般跟着奔波麽?”
“或是不舍得吧……孟先生不爱多话,却是从不说这些呢,只听他说过不允……被我磨得几次,便也允了。”紫珏双眼发亮地轻声说道,她看徐菀音一眼,又说,“我只是一个妾室,能得孟先生允准每次都随了他行商,实在不易,我是求之不得呢……”
徐菀音呆怔了一会儿,叹道:“姐姐,看得出,你是真喜欢孟先生呢……”
紫珏被她叹得生出些羞意来,沉吟一息,突然好奇地问她:“王妃娘娘,紫珏记得……你问过我好几回这‘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可是对这‘喜欢’二字,有甚疑问麽?”
徐菀音下意识地轻轻点了下头,又惶恐着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紫珏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大方地笑一笑,说道:“对位置甚高的男子,谈不谈得上喜欢二字,我以往也是觉着疑惑……”
她侧头看向一侧,好似目光能穿透了毡帐,看到另一处帐内的孟远舟,“我先前,总觉得孟先生对我……只是个……身体上的需求……”
紫珏说到这个,偷偷看一眼徐菀音,解释一句:“王妃娘娘,我看你和王爷已经成婚了,方敢和你说起这个来……”
徐菀音绯红了小脸,点点头,表示不碍的,自己可以听。
紫珏见她点头,微笑着继续说道:“因了孟先生对我……要得极多,在那青崖药谷中时,他每每十日能过来一回,家中夫人和另一名妾室总嫌他来得太多,因别处那些生意,要他去处理的,远多于药谷。可他总是雷打不动地要来,每回一来,真真是……不愿下了我身子……”
徐菀音突然想起宁王,自己记忆中与他有限的几次赤身相对,他也曾……好似不愿下了自己身子一般。却在上一回,二人光溜溜地同盖一被时,他竟硬是没过来挨自己一下。
只听紫珏继续说道:“要说我喜欢不喜欢孟先生,我自然是喜欢的。可那时候,我实在害怕,害怕他……只是喜欢我的身子!可是一个女子的身子,对他那般一个男子,又能保留住多久的吸引力呢?”
徐菀音头一回听闻这番言论,对这问题也觉着甚为好奇,便侧头看向紫珏。
紫珏对她一笑:“因而上回你问我时,我自己确是回答不了……後来,我犯了糊涂,发生了那件惨事,”她打个寒战,身子轻轻一缩,“蒙孟先生不弃,将我又接回他身边。一开始,我怕他嫌我……嫌我……,便总躲着他……”
说到此处,只听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那人站定後,孟远舟的声音响起,他问道:“王妃娘娘,可愿喝点驱寒酒,在下取了些来。”
徐菀音微笑着看了紫珏一眼,答道:“多谢孟先生,这般冷天,正该喝点驱寒酒呢……”
紫珏也娇声应道:“待我来取……”对那孟先生说话的声音都更娇柔了几分。
待紫珏拿着驱寒酒又进来,二人继续方才的话题。
“姐姐,方才你说你总躲着孟先生……”徐菀音竟如听人说书一般积极。
紫珏一边倒酒,一边低声笑说:“可不麽,躲的时日长了,孟先生突然有一夜,气冲冲地找到我,将我掼到榻上就要……那夜里,就没让我歇着……”
徐菀音被她这般露骨的讲述,羞得捂住了脸,却仍没忍住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紫珏往下听。
那紫珏慢悠悠喝了一口驱寒酒,“後来,孟先生便将我带在身边,跟着他四处行商……你可知,我竟是夜夜不得歇啊……除了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