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锋丶南屯屯长白剑屏,以及燕三等几人在场下,前两人边看边说小话。
“君侯今日心情好似不错。”
“不对吧,若是君侯开怀,不是这等打法。嗳,老莫这家夥有点虚啊,看来昨夜快活过头了。”
“你还不知晓他嘛,他啥也不爱就爱美人,这府中貌美舞姬如云,他和老鼠掉粮仓里无差别。君侯定然也知晓他浪荡,说不准现在在敲打他呢,不然何以君侯今日待我们皆是和颜悦色,唯独看老莫不顺眼。”
“你说得有理,肯定老莫欠收拾。说起来如无意外,纳兰先生午後该到赢郡了。”
“话说回来,昨日君侯急召了郡中十来个木匠,命其加班加点照图纸赶制龙骨水车。集衆人之力,想来午时左右能完工,岂不是纳兰先生刚到府上就能瞧见那灌溉神器?”
“如此甚好。”
……
“呯——”
继手中木鈎被挑飞後落地,莫延云也重重摔在了地上。这一记摔得很,疼得他龇牙咧嘴,忙求饶,“君侯,我认输,不来了。”
秦邵宗挽了一记棍花收尾,他呼吸平稳,只是整个人蒸腾着运动後的热气:“近来虽无作战,但训练仍不可松懈。”
莫延云连连颔首,心里却纳闷了。
他训练也没松懈啊,这不今早来晨练了嘛,要说放松,最多也就昨晚。难不成君侯这火还没下去,看不得他那般快乐?
莫延云不知道,也不敢问。
*
黛黎一觉醒来,外面天光大亮。可能是事情解决了一半,且眼见後面不会有太大的阻滞,她昨夜睡得相当好。
黛黎隐约记得自己还做了个美梦。梦里,她家小朋友找到了,在她不在的日子里州州被一户好心人家收养了,虽说衣食住行都不能和以前相提并论,小朋友也晒黑了许多,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活泼开朗。
起床洗漱,黛黎刚打开房门,却见自己门外站了两人。
两个小女生,最多二十出头,一高一矮,高个子的那个鼻尖有枚小黑痣,稍矮些的生得双猫儿似的圆眼睛,显出几分可爱来。
两人皆是穿着朴素,而在她们身後堆叠放着三个同款的木匣子,款式瞧着有些像衣匣。
二人见了黛黎,福身并异口同声道:“夫人,奴按贵人吩咐来伺候您。”
这个“贵人”是谁,黛黎不用问都知晓,她皱起眉头,“我无需人伺候,你们回吧。”
二女面露难色,圆眼睛的女婢更是泪眼婆娑,当即下跪,“夫人,请您行行好,收留我们吧。若是离了您这处,奴和碧珀得被送回人市,人市里鱼龙混杂,什麽人都有,有些主家买了奴,纯粹是圈养泄气,那是生不如死的日子……”
高个子的碧珀也跪了下来,竟还磕了头:“还请夫人开恩,收下奴和念夏。我们什麽苦活都能做,也保证对夫人言听计从,当牛做马,结草衔环以报夫人之恩。”
先前黛黎打定主意是不要女婢的,她不想和旁人建立其他联系。但看着两个小女生哆哆嗦嗦地跪在她面前,她不由想起昨晚那个美好的梦。
梦里的州州能被好心人收养,现实里的她如果不留下她们,会不会变成看着她家小朋友流浪丶却无动于衷的面孔之一呢……
“罢了,你们起来吧。”黛黎叹了口气。
两人霎时露出笑容,起身报了自己的名字,还问黛黎是否想帮她们改名。
黛黎自是摇头,让她们用回自己名字即可。
“这几箱衣匣是贵人送来的,後面还有些首饰等物。夫人,奴和碧珀先行将东西搬进屋中。”念夏笑道。
黛黎身上的衣裳,还是先前她为逃跑而准备的灰扑扑的衣裙,是最普通的颜色和材质,两套换着穿。
她觉得挺好的,但昨晚在书房时,有人很嫌弃。
碧珀和念夏手脚麻利,该搬的搬,该整理的整理,甚至连屋舍内的陈设都仔仔细细擦了一遍,而後再在熏笼内点上香。
不过短短过两刻钟,本来就不陈旧的屋舍好像新得在闪光。
“念夏,你帮我去书房要一套墨宝和一本书来,书随便哪种都可,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我要练字。”在念夏又一次来问有何吩咐时,黛黎如此说。
求人不如求己,她得把毛笔字和章草学一学,万一哪日要写信,她得自己来。
念夏领命去了,不久後带着所需之物回来。
桑皮纸于案几铺开,松烟墨在砚台上晕开墨色,狼毫也笔枕上了。
黛黎拿起狼毫,依照记忆里的执笔姿势开始调整,但握了两下,总觉得哪儿都不对,她不由拧起细眉。
笔不对,手也不对。
前者是感觉不对,後者则是状态不对。
黛黎懊恼地摔了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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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本章的标题其实也可以是:#我爸妈当年那些不为人知的往事#
①:《狼三则·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