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黛黎完成交接,那边念夏和碧珀也收拾好了南下的行囊,光是黛黎的大小物件就足足装满三辆车驾。
一切就绪,只等明日出发。
……
主院正房中。
“……什麽,茸茸也一起南下?此去不太安全,带上她不妥吧,万一磕着碰着了,怎麽和红英交代?”黛黎惊愕地看着秦邵宗。
“谁告诉你不安全?”秦邵宗将人捋到自己面前,拨了下她头上的金步摇,看着金流苏来回晃动,“行军生活枯燥,队伍里都是郎君,各有各的职责,大抵顾不上和夫人闲谈。但施茸茸不一样,她是女郎,也不必忙活,正好给夫人解闷。”
“当初我来渔阳也是那般来,怎麽现在离开不行?”黛黎还是觉得不妥。
换位思考,如果她是秦红英,她也不愿意女儿去随军。有好日子不过,作甚去随军吃苦,为的还只是陪人解闷。
秦邵宗:“当时未有条件,现在不同。且此事我已事先和施茸茸说过,她乐意得很。
黛黎噎住。
小姑娘会同意,这属实是她没想到的。
秦邵宗继续说:“夫人,此番南下和申天鸣这队朝廷信使同往,而我最初会以‘护送’的旗号随行。送行队伍不宜太过刚硬,否则定要叫他们怀疑。若那些人一封书信送往长安,到时长安事发,朝廷中难免有人将之和北地联系在一起。得没得到提示去寻‘真凶’,那其中的区别不可同日而语。”
带着外甥女,再带好几车女郎的行囊;和让夫人轻装上阵,行李都没几件,却另有数千铁骑同行,确实是两种感觉。
前者是上京听封,顺便游山玩水,後者像极了去出征。
但目的地是长安,能造何人的反?
黛黎皱眉又展眉,反复几次,“我去写封信给红英。”
秦邵宗任由掌中的金流苏溜走,但笑不语。
*
苍穹上的墨色由浓转淡,最後天边亮起一线鱼肚白。
一宿转眼过去了。
今日要啓程,申天鸣一行人在第一缕晨辉洒向大地时便醒了。
起床,用早膳,再略微收拾一番。
整装待发。
结果他们万事俱备,派人去问何时啓程,得到的答复却是——
“什麽?君侯夫人没起床?”郭奈瞠目结舌。
“还没起?”申天鸣转头看日晷,脸色有些难看,“如今都辰时初了,她怎的还没起?”
朝廷士卒愁眉苦脸,“那女婢确实是如此说的,她说她家主母每日都是辰时末才起,如今早着呢。”
“今日能和平常一样吗?”申天鸣不满道,“事有轻重,今天是啓程之日,岂能怠慢?”
郭奈见那小卒欲言又止,“有话就说。”
小卒咽了口吐沫,“申将军丶郭常侍,武安侯当时就在屋中,他说此番去长安是去听封,又不是赶着去投胎,作甚这般急。”
申天鸣:“……”
郭奈:“……”
申天鸣的脸扭了扭,最後憋出“张狂”两个字。
郭奈示意士卒退下,“武安侯向来狂妄,能说出这话倒也不出奇。罢了,不必和他争这点鸡毛蒜皮,且等一等吧,他肯让他妻儿啓程总归是好事。”
这一等,就是等到将近午时。
一行车队终于从君侯府缓缓驶出,秦邵宗骑着赤蛟,和身为镖骑将军的申天鸣在前方并行。
“申将军不愧是能当统帅的,这耐心比那些个小卒好多了。”秦邵宗笑道。
申天鸣嘴角抽了抽。
小卒敢去催,还不是奉了他之命?这姓秦的是在拐着弯儿骂他呢。
申天鸣皮笑肉不笑,“其实早些啓程,尊夫人亦能早点受陛下封赏,这没什不好的。要知晓,如今朝中尚在的受封女君,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