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溶月:“……”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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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的六日里,队伍行程控制得相当好。早上出发,等日薄西山时精准落脚乡县或者村庄。
拐点出现在第七日。
离开某座小村庄後,往南的下一个县城很远,哪怕队伍里是清一色的良驹,也难以在一个白日就抵达目的地。因此傍晚时分,队伍在野外止步了。
安营扎寨向来需临水,北地的大河道较之南方稀少许多。大江大河不好寻,就找条一丈左右的小河,在河的不远处安营。
这次出行动用的车驾尤为多,除了普通的行囊以外,还有一批马车专门用于装载营帐。
营帐的材质多是皮革和刷过桐油的布匹,防风挡雨。而在多雨的潮湿季节,甚至需在底下铺设木板以防潮。
不过春雨贵如油,铺设木板这一项就省了。
士卒手脚利落,很快一顶顶帐篷支起,组成方形。申天鸣和郭奈等人占方形的一个面,北地的其他人占另外三个面。
黛黎和秦邵宗同睡一个帐篷,主帐坐落于最中心。隔壁是秦宴州和秦祈年俩兄弟的小帐,另一边则是施溶月。
用过晚膳後,黛黎进帐篷休息。
这几日她和秦邵宗说的话非常少,非必要不和他多说一句话。至于这“必要”,也唯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恰好朝廷那边的人过来。
“好几日了,夫人还生气?”秦邵宗跟着黛黎入帐。
黛黎不理他。
秦邵宗无奈,“先前是我不对,我往後不再和秦二说那些了行否?”
黛黎没忍住斥他,“你该说的都说完了,如今再和我保证有什麽用?”
秦邵宗压住上扬的嘴角,没说话,而是突然伸手捏了一下黛黎的腰,後者完全没料到他有此举。
她腰上都是痒痒肉,被他猝不及防这麽一捏,脸上严肃的表情没绷住,笑了一声。
黛黎:“……”
秦邵宗强行把人抓到自己怀里,用下颌去蹭她脸颊,“夫人肚子里还有多少气,让我再捏捏看,看会不会再笑笑。”
“秦长庚,你真是烦死了。”黛黎打他的手。
搭的是小帐,比不得传舍包厢,空间小得很,只能放入一张软榻。于是睡了六天小榻的秦邵宗,终于能睡床了。
好吧,虽说这榻简陋得很,但秦邵宗浑不在意。
他一躺下,就闭着眼睛擡手往旁边探,待捞到那软乎乎的一团,就卷着往自己怀里塞,将人牢牢嵌在怀中,然後小腿位置不怎麽意外的挨了一脚。
秦邵宗眼睛都没睁一下,“那句俗话怎麽说来着,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既然夫人还如此怒火中烧,不如咱们打一架。”
说着,那只箍在她腰上的大掌意有所指地往下滑。
黛黎一把握住他粗糙的手掌,“不许胡闹。”
小帐比房间还不隔音,动静大点隔壁说不准都能听见。要是今晚和他在帐里来一场,黛黎觉得大半夜她得拿枕头把秦长庚捂死,再把他丢到河里毁尸灭迹。
他骨节分明的五指张开,和她十指相扣,同时吻一下又一下地落在她耳尖上,“六日了夫人,都已走出幽州了,消消气可好。”
“睡觉。”黛黎扯过被子蒙在他头上。
……
今夜既无繁星,也无明月,顶上苍穹宛若蒙了一层厚重的黑纱。乌鸦振翅飞过,鬼魅似的影子完全融入黑暗中,叫人只听见“呀呀”的鸟鸣,而看不见半分踪影。
临河而起的方阵营地摆着火盆和火把,在暗夜里像一颗颗熠熠生辉的昂贵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