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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劾奏章难怠慢 少府催债至见彰(第1页)

弹劾奏章难怠慢少府催债至见彰

自打兰澈下了口谕,勒令陵王老老实实议政後,等再上朝,就像是捅了马蜂窝——参奏治粟都尉丶均输令二位官员的声音是此起彼伏。此时,温室殿内,兰澈指着书案上堆成小山的弹劾奏章“他想干嘛?!这是为国家消灭蠹虫吗?!我看他是奔着诛人九族去的!本朝最高武官一职已经给他做补偿了,怎麽还这麽不依不饶?!他是打算把恭王的门生都杀干净才能罢休吗?!”瞪向唐冉,“你倒是说句话呀!”

“皇上的家事,臣不便多言。”

“哎?你这人!”给兰澈气乐了,“合着之前你威胁我时,就不说是我的家事了?!”见唐冉只低头乐,“你呀,肃儿就是跟你学的!”

“不应该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吗?”云淡风轻一句继而转身闲庭信步到殿门口,望向殿外……

兰澈瞧着唐冉背影……自打陵王还算是安然无恙回来,这人是眼见着心情大好,脸上也有笑模样儿了,甚至还会时不时地拿九五之尊开开心,这让兰澈甚觉心安。拿起搭在榻上的棉袍,赶到唐冉身旁,“天冷了,穿这麽少站门口也不怕着凉。”边埋怨边给这人披上。

唐冉尴尬得瞪了眼兰澈——殿内侍中丶谒者,殿门旁还有一衆门郎呢。

兰澈不以为然的乐,“卫仲卿哪次出征刘彻也没少给他整理甲胄。”

“你亲眼见着了?”

“我……”兰澈眨眨眼,突然坏笑“你是没见着!”说笑间突然发现“下雪了?”——殿外,漠漠复雰雰,东风散玉尘。

二人驻足殿门,遥望苍穹……

“又过一年了……”兰澈感慨。“你我相识……有四十年了吧……”

“嗯。”转眼发现兰澈脸上挂着不正经的笑意,“想什麽呢?”

“我在想……”靠近唐冉,压低声音“你跟我时有十六吗?”

“你!”狗屁膏药甩又甩不掉,强行拉扯又觉“衆目睽睽”下难看,唐冉只能放任九五之尊搭着自个儿肩膀,赖在自己身上而哭笑不得一句“你我同年。”

“那有了。算来……你可是原配。”

似笑非笑“那又怎样?”巧妙“推”开肩膀上之人,“臣以为,陵王也并非就是不依不饶。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察。千万将士的性命岂容儿戏?”见兰澈左顾右盼,面色犯难……索性将身上棉袍取下,递回兰澈手中,双手作揖,“臣告退。”转身便要出殿门。

“肃儿一言不合就走人的毛病绝对是跟你学得!”一把拽住,“这可是今年的初雪!说好每年下雪陪我的。”边说着边用力将人拉回自己身旁。“这年纪大了怎麽还不记事儿了?!”埋怨的口吻更像是在炫耀长久以来的朝朝暮暮。

唐冉氏家子弟,出身显赫,祖上乃神川开国功臣,家族虽比不了“王与马共天下”的琅琊王氏,但比起东汉末年袁绍的四世三公,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到了唐冉这代更是封侯拜相,朝堂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世代的富贵原可传承下去,可唐冉却选择了孑然一身,只为一人。也不是唐冉不放手——本来默默守着一人和放手就是两回事——是兰澈不放。就像今天,每次不放手的丶从没想过放手的,是兰澈。因为在两人十六岁的某天,当时还只是一个普通皇孙的当今天子,曾在无比靠近这人前郑重问过,“真心愿意吗?这……过後,你可就是我的人了。我是不会放手的,你可想好了。”直到对方点头并说出那三个字後才得偿所愿。

之後,倚仗着未行冠礼,兰澈面对各种保媒拉纤丶旁敲侧击的赐婚也都是次次婉拒。那时,唐冉便有意放手,可兰澈说什麽都不允。为了不让其步西汉孝武韩嫣丶孝成张放的後尘,一个原本已打算就藩的皇子开始积极争夺储君之位,力争将话语权牢牢把控在自己手里而戎马倥偬丶一路向前。不似他朝有些皇子只挂名不参战丶只摘果不种树,兰澈如李唐太宗一般,所有战功均是真刀真枪丶用命换回来的。而唐冉,则是一路相随,永远挡在兰澈身前。

就这样,二人相互扶持丶一路打拼,终于使兰澈得到了先帝和朝堂的认可而被立为太子,同时唐冉则是顶着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被放逐边境。为保唐冉,兰澈只好妥协。快马加鞭于两年间完成充盈□□丶生儿育女的任务指标,并用四男三女的良好业绩保住了唐冉性命。

而唐冉对所经历的种种是从未有过半个字的抱怨。只是,想来小时很是阳光开朗的一个人,在每次再见面时,兰澈都觉得其更加沉默寡言了——边陲之地条件艰苦,入冬更是万径人踪灭,寒天雪纷纷。一个生来天潢贵胄丶从小锦衣玉食之人本可以锦衣华服,一路扶摇直上,却只因情定于自己而落得个苦守寒窑丶孤辰寡宿丶青灯古佛丶几近自生自灭的境地。

兰澈每每看着自己老婆孩子热炕头,歌舞升平的河清海晏日子便不觉恨自己的无能而不断自我鞭策,日日发愤图强,时时如履薄冰,终于熬到登上皇位。之後,虽说一系列的补偿使得唐冉有了如今与王共天下之势,可兰澈仍觉不够,处处用心,其中就包括这每年飘雪之时都要相伴这人左右,恐其想起那些扎心的往事。

唐冉虽说深知兰澈对自己的情义,或者说就是因为二人如此的深情厚谊,所以……人虽然回来了却沉着脸不语。其实自兰澈登基有了自主权以来,唐冉并没有因为守得云开见月明而恃宠若娇丶更是没有回头清算,反而是更加隐忍克制,刻意远离权利,避免“後宫干政”和“权臣当道”之嫌。他明白兰澈走的是一条“不归路”,一旦踏上便无法回头。就像已出航的船,回头,已无岸,只剩风浪常在。而他能做的便是护着这艘船一路乘风破浪,安全抵达对岸。所以,对于此次北伐大军被断粮一事是零容忍——国家对外开战乃举国大事,绝不是哪个皇子的私人恩怨。皇权的威严是任谁都不能撼动的,因为动了皇权就等于动了兰澈——这是他唐冉的底线!

兰澈自是明白这人的良苦用心,回头瞧了眼书案上堆着的“小山”,“这肃儿啊,打舆论战也是把好手!一道道奏本可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言辞恳切又语重心长。”说着冲唐冉乐,“你说这是不是有人教他的?”

“陵王于家国天下丶大是大非面前,自是分得出轻重!”

兰澈挑眉,“合着我要不查,倒显得我这皇上是昏君了?!”

“那皇上是查还是不查呢?”

“我……查查查!我查!查还不行吗?!”终于在“各方”的施压下,下旨将治粟都尉丶均输令二人先下廷尉狱,等廷尉寺彻查後再做处置。

见彰宫,奇华殿。

兰肃正盘算如何霍霍廷尉狱中治粟都尉和均输令才能让二人拖恭王下水之际,秦崇德进来通禀,说上官少府求见。兰肃边感慨着“这债主子终于来了。”边示意将人请进来。

之前刘川上门借粮时,上官惠文正在看的那封密信便是兰肃写得。当时兰肃在看清强攻难下,撤军又迫在眉睫的局势後,便阳谋不成就使出那被後金努尔哈赤用滥了的阴招儿——啓用各国间相互安插的细作,一面在城外指挥军队大开杀戒,动摇城内的军心;一面在城内利用细作,于朝堂上煽风点火使其群情激愤,离间其君臣。同时阴赂其左右,使其身内情外,这国必将生害。

而这细作的啓动器便是“钱”。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香饵之下必有悬鱼,重赏之下必有死夫。这个世上就没有什麽是钱办不到的,如果有那就只一个原因——还是给少了。只要肯出价,总会有人被打动。所以,向上官惠文借了“天文”巨款——破大财却能使伤亡最小化的同时换取最大利益,兰肃认为这买卖还是划算的。

远远见上官惠文过来,擡步相迎“哟!如今这世道,债主子都亲自上门讨债了?”

“我一直担心这笔账无处追讨,今儿见着你还这麽嘴碎,我就放心了。”

“哈哈哈哈,上官少府放心,本王不是那赖账之人!”

“嗯,回头我要好好算算,看看这些年你到底从我这儿支走了多少款项。”一路进来见彰,看着宫里的布置,上官惠文不由咂舌这一砖一瓦。

引着上官惠文,“我这儿才哪儿到哪儿呀,你是没去兰孝瓘那儿,那可是金玉铺路,高廊四注,重坐曲阁,华榱璧珰,玫瑰碧琳,珊瑚丛生……”

“得了吧你!”用话拦住这起范儿之人“你这说的是恭王府还是刘彻的上林苑?”白了眼兰肃,“人家恭王就算如韩嫣那般满大街洒金丸也是花他自己的钱,人家呀,从不问家里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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