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端听着她清凌凌的笑声,一时有点晃神。
他觉得自己很俗气,这只不过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早晨,但就是因为被孔净载了一程,天气不热不冷,阳光和熙,空气清新,他平静地想,原来活着也挺好。
只有活着才能感受到这些。
“高中就算了,大学一起怎麽样?”前面又传来孔净轻快的嗓音。
“怎麽一起?”
清晨的空气挤进胸腔,分明没有重量,却一点点净化沉压在那里的东西。
“去一个我们都喜欢的城市,在同一个学校念书,早晨如果我起不来你就帮我带早饭,晚上要是你想去操场打球我就去给你当拉拉队队长呀!”孔净说得理所当然。
陈端微微眯起眼睛,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孔净所描绘的场景。
“听起来还行。”他脸侧的酒窝出现了一点轮廓。
“不过你成绩那麽烂……”孔净幽幽叹气。
“……”
绕不过这茬了。
“你想考哪里?大学。”陈端开口了。
孔净闻言在前面不动声色地抿住笑着,然後才很自然地回说:“还没想好,不过可以往北边城市考虑,我想去看雪,大学嘛最少也应该是个985……吧。”
额,有点心虚,海口一下夸大了。
她往後看一眼,很通情达理地改口道:“我们一起的话,考个211也行。”
身後传来一道笑声,很轻,约等于气音,但是精准表达了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被气笑的。
孔净睁大眼睛,心说自己这道强心剂会不会太猛,……不会跳车吧?
孔净捏住车前刹,车子还没停稳就转过身。
陈端不妨,因为惯性身体前扑,鼻梁撞上孔净的後背,整张脸埋进蓝白校服,口鼻里全是女孩用过的洗衣皂留下的淡淡馨香,以及……一点别的什麽香气。
孔净“啊”了一声。
陈端立即擡眼,“撞痛你了?”
“不是啦,你手……”孔净确定他打着绷带的左手没有被碰到,松口气的同时不自觉扭了扭上半身,“好痒!你抓太紧了!”
陈端愣了一下,才发觉自己扣在她腰侧的右手因为紧张而发力,校服面料被他五指弄皱,掌心感到面料里面的柔软肌肤。
他像是被烫到,一下松开孔净,右手垂在身侧,修长食指在晨曦中不自觉轻颤。
孔净挠了挠腰上的肉,准备继续踩动踏板,又顿住,转头看向後座上的人。
陈端表情没什麽变化,眼里微小的涌动因为克制而迅速消散。
“?”他也看孔净。
孔净颇为无语,“抓好。”
“……嗯。”
自行车重新往前移动,陈端轻轻擡起右手,小心翼翼连他自己都没发觉,指节一点一点贴上女孩的校服,直至因为车子轻轻晃动掌心完全感受着校服面料的摩挲。
可他也只是贴合着孔净腰侧的校服,不敢再往前一寸。
但这已经够了。
他垂着眼,整张脸沉浸在孔净身後的光影里,两边的酒窝终究冲破藩篱,在晨光中释放。
“说好了,去北方看雪。”他忽然开口。
孔净一怔,随即纠正他:“拜托,明明说的是考同一所大学,看雪是顺带。”
“意思差不多。”
“哪里差不多,是差很多。”
“我觉得差不多。”
“……算了。”孔净决定不跟病号犟,“看雪就看雪。但是你要不要认真念一下书?每次看年级排名,再听阿禾提到你是我弟,啊,真的有点丢脸诶!”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