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就听见外面传来教导主任粗冷声线,“你挡着我干什麽?!”
陈端还是一手插兜一手拎书包的姿势,站在矮三级的台阶上,从视觉上看着和大肚便便的教导主任差不多高。
“皮痒就去蹭树!想喝茶自己滚去办公室!”教导主任气急败坏,因为他往左一步,陈端也往左,他往右,陈端也往右,要说不是故意的简直有鬼。
“如果是刚才广播的事,您找我就行,跟其他人没关系。”
陈端说话很有礼貌,奈何行为乖张得过分。
主任气得七窍生烟,“你当我傻?!刚才广播里的声音是男的?”
陈端语气诚恳:“或许您不知道有变声器这种东西。”
主任:“……给我滚下去!先跑五千米再用变声器播给我播一遍!!”
孔净躲在教室里听得头皮发麻,确定主任押着陈端走远之後,她才扶林语珂下楼。
孔净想说去医务室看看比较稳妥,林语珂不肯,“你送我去外面站牌坐公交车就好。”
这样一来,等孔净带林语珂去教室收东西,然後把人送去校门外,再转去操场,已经是半小时後的事了。
中途也只是简单跟孟书宇交涉几句。
夏天日落时间晚,建在教学楼前面的塑胶操场还浸润在柠檬色光线里,陈端一个人绕圈跑,校服後襟顺着脊骨往下那部分面料因为被汗水打湿颜色要比周围的要深一些。
他倒是不怎麽喘,长手长脚匀速跑着,像是把惩罚当成了日常锻炼。
教学楼里那些原本忙着做完扫除就回家的人聚集在走廊上,多数是女生,三五成群,窃窃私语着,打闹着,有时还会爆发出一声“我才不是在看他!”
教导主任让人端了把椅子来,就坐在操场边的一棵大榕树下,双手抱臂垫在凸出的圆肚子上,粗短的腰身挺得板正,俨然要监督到底的铁面无私模样。
“……”
孔净整理了下表情,走近,“主任您好,我是高二(7)班的——”
“孔净啊,不用介绍,我知道你。”主任对这位从入学开始就稳居光荣榜的好学生很有印象,“今年高考完,明年就轮到你们这届了,好好努力,到时候风光办一场升学宴,老师也来借光喝一杯。”
“谢谢老师,我会努力的。”孔净笑起来很甜,气质干净,完全契合师长和同学心目中的三好学生形象。
主任面对好学生也有了笑模样,虽然看起来还是很凶,但语气很和善,“找老师有什麽事?学习丶生活遇到困难都可以说。”
“……没有遇到困难,其实老师,”孔净目光悄摸往操场那边瞟了瞟,想说她是来自首的,却发现本该继续绕圈跑的人突然停了下来,正横穿过操场往这边走来。
主任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谁让你停下来的?!还有两千米!你想干什麽?”
陈端像是没听见,汗水覆满前额,顺着鼻梁滑落,他撩起衣角擦了一下。
一截劲瘦而结实的腰忽然暴露在夕阳馀晖里,两边腰线在髂骨处收窄,因为刚刚剧烈运动过肌肉紧绷,几块腹肌卡在下装松紧带上。
几秒後,教学楼那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比之前听见广播里念情诗还要激烈百倍。
主任脸色铁青,大步朝始作俑者走去。
孔净拔腿跟在後面,“其实老师,不关陈端的——唔!”
她话没说完,迎面朝他们走来的陈端忽然戏剧性地脱掉校服上衣,被锁链式疤痕缠覆的左手臂随意一扬,白色校服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之後,精准兜在孔净头上。
下一秒,教学楼那边爆发的尖叫声像是要掀翻屋顶,主任气沉丹田:“陈——端!!!”
当孔净扒掉砸套在头脸上的衣服,看见的就是主任挺着大圆肚子追着裸着上半身的陈端满操场跑的场景。
教学楼走廊上传来欢呼丶呐喊丶尖叫,狂热程度堪比阿禾描述的巨星见面会现场。
相比于陈端此刻绝无仅有的反叛挑衅行为,一个多小时前的广播站插曲已经变成小巫见大巫。
恐怕主任被遛着跑过几圈操场後,也根本记不起那件事了。
“……”
孔净把陈端的衣服折了折,垫在旁边台阶上坐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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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打*号处还是聂鲁达的诗,为了本文基调最後一句有改动,原句是“我想对你做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情”
强烈想把文名改成《致我的少年》封面也要换一下,希望宝宝们不要走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