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框已经被阿禾刷屏,孔净翻了两页才看完她刚发来的全部内容。
-在啦。
孔净回复阿禾。
阿禾嫌弃孔净打字速度,发来视频邀请。
“孔净!哈喽!吼!这麽久没联系你都不想我是不是?明明在线还不主动联系我!哼!”
阿禾鼓起腮帮子的圆白小脸出现在屏幕上,她比初中那会儿高了瘦了,身在职高的缘故也追风注重起打扮,头发剪成齐肩长度,拉直染成栗色,配上印有鲜艳卡通图案的大一码T恤和牛仔裤,说话时叠戴着玻璃手串和红绳的手比来比去,灵动又活泼。
“没有啦,刚才在忙。”
这边的电脑摄像头把孔净上半身放进屏幕小框里,相比于对面阿禾的日韩鬼马少女风,孔净穿米黄色净版短袖搭灰色棉质七分裤,因为网吧空调温度调得低,她在外面套了件灰白格子衬衫,发型是万年不变露出额头的高马尾,除了一块桃红色的圆形石英表,没有其他饰品。
是明亮青春的另一种素净呈现方式。
“忙虾米?什麽事比我还重丶要……咦,陈端也在哦。”
阿禾本来凑镜头挺近,看见这边镜头框柱的除了孔净,旁边还有一个穿深灰衣裤的身影,看不清全脸,只有线条利落的下颌角以及一截冷白脖颈。
阿禾不由得在那边往後面挪了挪,语气也变得正经了一些。
她初中那会儿就觉得陈端性格有一点捉摸不透,石料场事件之後,陈端带伤来学校上课,给人的感觉就更生人勿近了。
之後孔净和陈端搬来临水镇,阿禾和孔净联系频繁,每学期也会抽时间见上好几次,但基本上算是和陈端没有了交集。
虽然从小学算起,阿禾认识陈端也已经九年多,但是随着大家年龄渐长,阿禾越来越明确自己和陈端根本不是一挂的。
确切的说,没有人能和陈端一挂,除了孔净。
更让阿禾如鲠在喉的是,初中那次她在杨皮的威胁下引孔净去文具店,事後她向孔净道歉并且得到原谅,两人友谊如初,但不知道为什麽阿禾总觉得事情在陈端这里并没有真的结束。
尽管他什麽也没说,什麽也没做,但每一次对上他那双不冷不热的黑眸,阿禾就有种被审视的错觉。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阿禾像是被打上了罪犯的标签,无论她和孔净的关系再怎麽好,都永永远远被孔净身边最亲近的人提防着。
阿禾不自在,陈端也没兴趣听女生之间的聊天,他朝孔净晃了下手里已经剩不了多少的饮料瓶,就起身出了卡座。
那头,阿禾看见陈端的身影在镜头前闪过後消失,忍不住跟孔净感慨:“好怀念小学时候的陈端啊,安静可爱小正太~~”
“他现在也很好啊。”孔净说。
“是只对你好吧。”
……
两人嘻嘻哈哈地聊了差不多快半小时,後来阿禾摸出手机一看,说有追求者约她出去吃冰就急匆匆挂了。
孔净算是明白什麽叫重色轻友。
她随便搜了部电影来看,馀光瞥见卡座和过道之间的串珠门帘被两根净白长指分开,转头,陈端带着一身暑气进来。
“去哪儿了?”孔净按了暂停键,仰起的脸还带着被剧情戳中的笑意。
“外面。”陈端把旁边椅子拉开坐下,顺手把拎着的袋子放到孔净这边桌面。
“啊,铜锣烧!这家离很远,你骑车去的吗?”孔净惊讶。
“不远。”陈端点开游戏界面,耳机戴上又扯下来。
聊天框里好多条“大佬你失踪了?”之类催促他上线的消息。
孔净沉浸在电影里,一直没跟陈端说话,但陈端的耳机一直挂脖子上。
後边是感觉旁边的键盘敲击声停了,她转头,发现旁边电脑的屏幕在滚动播放网吧设置的会员充值广告,陈端闭着眼睛斜靠在椅子上,胸口有节奏地上下起伏,像是睡着有一会儿了。
孔净看了眼手表,下午四点多,该走了。
她收东西的动作很轻尽量不发出声音,因为陈端觉浅很容易被吵醒。
但是当她侧过身小心拎起挂在椅背後面的书包时,陈端冷不丁睁开眼睛。
冷黑色的瞳仁,四周眼白浮着几根红血丝,刚醒来时视线不聚焦,像两片薄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