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也被灯光涂成了彩色,可她的脑子却一片空白。
听见面前有人问她,“你怎麽来了?”
孔净擡眼,陈端穿着一身她从未见过的服装站在她面前,很有棱角的嘴唇一张一合,是在跟她说话。
“你不是一早就知道我会来吗?”孔净说。
陈端故意在学校小卖部当着孔净的面说请那群男生来悦色消费,这几天赵长又经常透露在悦色怎麽怎麽快活,如果什麽都不想让孔净知道,陈端就应该像从不透露逃课之後去了哪里一样,绝对的守口如瓶。
而不是阶段性地撒一点诱饵出来,勾起她的好奇心和担心。
或许更多的,是嫉妒心。
因为这是一个声色场所。
陈端忽然笑了一下,霓虹色泽中他脸上的酒窝被硬挤出来。
“谁知道你今天来。”
知道她会来,不知道她今天来。
文字游戏。
“找个安静的地方说。”
陈端去握孔净的手腕,孔净提前避开了。
陈端垂眼看她,脸上的笑忽然又有些恶劣。
他转头冲还在跟戴望雅纠缠的两个服务生说,“别忘了让她赔烟灰缸和花瓶,桌上有卡。”
戴望雅又哭又骂。
陈端毫不在意,或者说有点无聊,像看一个人演了一场桥段没有新意的烂俗戏剧。
陈端要带孔净去楼上,孔净拒绝了,“去外面吧。”
前门人来人往,不时还有喝多了的酒鬼就地呕吐,他们绕到了後门。
两棵棕榈树下设了一张长条石凳,陈端下巴轻擡,“坐。”
孔净没坐,借着从楼上窗户透出来的彩色灯光,她在看陈端。
今晚的陈端和学校里的清冷校草形象完全不一样。
他身上的白衬衫和黑西裤和他很匹配,勾勒出一个年轻男人该有的一切外貌优势,这种优势或许很能让人原谅从他骨子里溢出来的坏。
但是他的坏一旦溢出来,就像白衬衫外面的黄马甲一样,突兀得让人无法忍受。
陈端看清孔净眼里的审视,在她开口之前,扯唇道:“如果你想确认戴望雅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用浪费这个时间了。”
孔净的嘴巴微微张开,被海风呼呼吹着感觉有点干裂。
她用力抿了下唇,然後才出声,“你在这里工作?”
“对。”
陈端答得爽快,他一直垂眼注视着孔净的表情,想从她脸上找到一点激烈的东西,愤怒丶鄙夷丶失望……什麽都行。
总比无波无澜丶莫不关心来得强。
“为什麽?”孔净问。
“赚钱。”陈端笑了一下,想到那张hellokitty,“两万不够,我花很快。”
孔净抓着帆布包肩带的手稍稍用了点力,“哦。”
陈端不满她的语气,忽然又说:“这里女生很多,什麽样的都有,随时可以帮我解决我的动物需求。”
“是吗。”
孔净的长睫垂下大半,她心想,不是来的不是时候,而是根本就不该来。
陈端皱眉,他又要伸手去抓孔净的手。
孔净这次不是避开,而是用力打在他的手背上。
“啪!”
和不远处海潮撞击礁石的毁灭欲融为一体。
光线不怎麽明亮,但因为陈端是冷白皮,所以还是可以看清他左手背上被打到的地方迅速转为红色。
孔净下手挺狠,疼痛刺激脑神经,陈端怔了一下。
紧接着,一颗酒窝逸出来。
因为他觉得,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