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敢拉黑?!知道你妈骗了我多少钱吗?!”
顿时,她打了个激灵,立起一片汗毛,沉着声音磕绊开口:“打……打错了。”
“你的电话是当时你妈一个个字输到我手机里的!”对方气急败坏,带着威胁的语气:“你那浪妈可把你所有信息全都告诉我了,她说了,没钱就找你要,你有的是能耐!”
“你信不信,挂了电话我就能找上你家。找不到你,我就找去你小姨家。”
“你们谁都跑不了。”
姜皂吓得浑身一冷,破口大喊:“她不是我妈!再敢打来我就报警!”
掐了电话,她抖着抬眼,被周围陌生人的异样打量又刺得心头发缩。
…………
姜皂买了朋友们想吃的东西立刻返回,乱了调的步子踩在悠闲的小吃街里,十分格格不入。
她走得很快,甚至小跑了起来,流露出几分仓皇逃离的意味。
姜皂呼吸急促,观察身边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生怕其中就混着打电话那人。
她跑两步就回头看一眼,然后扭过头继续跑,像只受了刺激的流浪猫。
一路战战兢兢回到小区,就在她以为今晚安全了的时候——姜皂猛地站住脚。
几个看着来势汹汹的大汉站在自家单元楼下,正围在一起抽烟,显然是在蹲人。
虽然没有证据,但第六感告诉她,这些人就是冲自己来的。
合着刚才那通电话是“最后通牒”,他早就找上了门。
姜皂吓得屏住呼吸,反应非常快,静悄悄往后退,假装无事转身往回走。
别慌,先去人多的地方,然后……对,然后去派出所。
她拎着东西嗖嗖嗖往小区外跑。
虽然这里挨着很多烟火气鼎沸的小吃街,但整体位置依旧偏僻,小区和热闹的地方相隔两条还在部分修缮的柏油路,这段路人影稀少,只有找不到车位在这里停满的车辆。
路灯昏暗的人行道,只有她一个人仓皇地小跑着。
风一过,旁边的树林沙沙作响。
有个高大的人影从树丛里钻了出来,正好拦住了姜皂的前路。
那男人看着四十五六岁,五大三粗相貌普通,眼睛很大看着吓人,T恤被汗浸湿了一片,走出来时还提着裤腰带,像是刚在树边小解完。
他紧盯着姜皂,显然认得她这张脸。
姜皂也意识到了,不敢再往前。
“就猜你会跑。”男人身上并没有匪气,可是压抑许久的怒火却难以掩饰。
一个被逼到绝路的普通人往往是更可怕的,他一步步逼近,自报家门:“我是你妈男朋友。”
“她在崇京吃喝拉撒全是我养着,他妈的,骗我说捣鼓什么和田玉能赚钱,让我跟她一块干。”男人指着她,眼珠子快瞪出来了,“现在我把家里留下来的胡同超市卖了!你妈人呢?!人呢!!”
姜皂被吼得浑身发毛,盯着面前的人,逐渐被溺水的感觉吞没,缺氧而无措。
从小到大,她面对过潘玉数不清的男朋友,时间久了那些人的长相在脑子里模糊,只留下统一的称谓,和一道反复叠加很多次的疤痕。
她慢慢攥紧拳头,无力开口反问:“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怎么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男人不满,快步上前:“怎么没关系!她跑了我就找你!你们一家都别想好过!!还我钱!还钱!!”
对方猛地逼近,危险激发了攻击性,姜皂扔了东西跑到一旁抄起工地里的铁锹,向他挥动:“别过来!我说了我管不了!我也没钱!找不到人你报警啊堵我有个屁用!”
“报警就能把我房子还回来吗?!就能把我的钱都要回来吗?!”男人哭腔一瞬而逝,随后爆发的是与鱼死网破的狠劲,“你说没钱就没钱?我找的那几个人可是专门干这个的,看你还怎么嘴硬!!就是去借也得把钱还我!!”
姜皂吓蒙了,举起铁锹就往对方身上拍——
男人是常年干活的体格子,一把就握住了铁锹的顶端,一用力,铁锹连带着姜皂一同被拽去——
她即刻松手,失去了反抗的武器,转身掏出手机报警。
紧急求救键按到第二下,漆黑的影子压下来,她手机被夺走,吓得尖叫出声。
啪嚓——手机被男人摔在一旁。
对方没打算留任何余地,哪怕要不到钱也要抓着女友的女儿撒气,男人拽着姜皂使劲一推——姜皂倏地往后倒去。
嘭!
她摔在身后的轿车前盖上。
身体和钢铁的碰撞令五脏六腑都震着疼,姜皂撑着车盖起身,一摸车漆细腻漂亮的紫黑色渐变,她表情骤变。
等等,这车是——!
暴-力一旦揭开帷幕,人恃强凌弱的本能将冲破所有道德理智,男人看着这张和潘玉神似的脸,气得挥起铁锹,毫不犹豫砸了下去——
来不及躲了,姜皂抱住头闭上了眼,咬牙。
铁锹击在肉-体上的闷声响起,剧烈的一声,振聋发聩的一声。
她猛地睁开眼,在某人的怀里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