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你……”姜皂悄然攥紧了手指,说得很艰难:“你觉得我,我们组没有那个能力搞定DOB,是吗。”
她很想告诉他为了和DOB谈,她和同事这阵子做了多少功课,熬了多少夜,为了多说上一句话,作为外来人员在DOB的等候处坐了多久的冷板凳。
云升很强,但竞灵也丝毫不逊色。
云升摒弃过度营销的态度过于根深蒂固,这需要他们多做很多努力才可以打动心仪的合作方。
这些她都想一股脑全都甩给谢历升,可是。
她没有张嘴,没有说出口。
因为付出这些功夫是她职责范围之内的义务,她不能用努力为自己的生涩和失败找借口。
她知道不能这么说,可是一天下来难受的劲头又散不出去。
而接下来的话,姜皂更知道不对,但是……
谢历升视而不解释,而且以一个这么冷静的目光审视她的崩溃的时候,姜皂的体面和羞耻心再次被触犯。
姜皂把心底的猜测问了出来:“还是说……因为魏原?”
谢历升目光变了,眉头缓缓皱起来。
“赵阳成不是说你和魏原的关系是最好的吗?为什么这几次我看你们接触,你对他的态度总是很冷淡,你们真的是好朋友吗?”
姜皂的观察力很敏锐,有些事不是看不见,而是不知道该不该说:“还是说,你非常介意我喜欢过他这件事。”
“你把应该冲我的情绪发泄给魏原了吗?”
“如果达成合作,我和魏原的接触只会比平时多。”姜皂很不想这么猜测,她觉得谢历升不至于这么不理智,可是今天在公司听到那个传闻时,真的很难不往这里想。
“你不希望我和他有交集,或者说不希望看到魏原有可能因此卖我们情分,DOB八成又会选择竞灵,说到底如果要求没那么尖锐,这几个乙方也大差不多,所以你……”
说到这,姜皂已经不太敢看他了,吞掉了剩下的话,被僵硬的氛围裹挟。
她往后退了一步,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混账话,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我还有事,回头再说吧。”姜皂放下包,回衣帽间拿了东西出门。
至于谢历升的表情和态度,她都没有勇气抬头多看一眼。
…………
在约定的时间,姜皂赶到竞灵公司外等到了韩朝云。
“一件衣服而已,你还亲自送来。”韩朝云支走了助理,走到她身边,笑着接过干洗店的袋子。
“应该的,谢谢你那天把衣服借给我。”姜皂微笑,邀请:“韩总后面还有安排吗?想答谢你雪中送炭,能请你吃个便饭吗?”
韩朝云看她一脸诚恳又单纯,品不出任何目的性,也放下了戒备:“我晚上不怎么吃主食,我知道有家不错的糖水店,在江边商业街,想去尝尝吗?”
姜皂微笑答应,跟着她去开车。
原本想着对方传奇的履历,自己和这样的人社交会有点吃力,结果韩朝云私下完全没有工作场上的凌厉,谈吐都很温和,话题也很日常。
姜皂一点点就被对方带着放松了下来。
两人吃着糖水,韩朝云说了很多他们当初在云升一起创业的事。
她口中的谢历升是姜皂从没见过的,他臭屁,狂狷,成功时踩在桌子上淋香槟,生意受挫时坐在实验室里好几天都不理人,因为不喜欢求人又要强迫自己弯腰谈合作的样子……
这些她都没见过,但是那些时候,都是韩朝云在旁边陪伴和见证的。
“他神经起来我真是受不了。”韩朝云开朗坦白:“我不懂我到底是怎么输给这种人的。”
她勾着红唇,提及以前的事:“那时候经常开玩笑,决策上有分歧的时候,我经常质问他,我说你知不知道云升姓什么?”
“那必须是韩朝云的云啊,我可是云升的天。”
姜皂弯着眼睛静静听。
“结果他说,一个品牌好坏看得不是谁来拔高,看得是谁在兜底。”
“你说这人,一到斗嘴的时候这种话说得比谁都溜,让他去讨好几个老板,他嘴巴比谁都严。”
“原谅我真不理解,看来我和他的理念分歧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一个企业,兜底的难道不应该是全体员工的能力吗?”
韩朝云兴高采烈地笑完这些过往,眼神慢慢平静下来,重新拿起勺子:“……一眨眼过去好久了。”
“我其实预料过,我们两个,要么是一见面就斗得头破血流的关系,要么干脆——”
她说到这里,像是忽然意识到坐在对面的人是谁,止住了声音。
姜皂对上韩朝云有些变动的眼神,失笑,假装没有任何多余遐想地问:“要么干脆是什么?”
韩朝云被问住了,尴尬起来。
还以为对方感受到不对劲的话题会直接过度过去,结果竟然往下追问了。
这要她怎么说啊……
“干脆。”她捋了下柔顺的长发,干笑一声临时改掉台词:“就别在一个行业里做。”
姜皂莞尔,端起杯子喝了口奶茶,“说得蛮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