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起来磨得慌,没人管一时半会又下不去,我没法开车。”
姜皂:“……”
真是给你脸了。
玩笑归玩笑,两个人逗了几句嘴,谢历升还是老老实实地启动车子,开他的车。
姜皂看了眼后座摆着的隔着礼盒,上了副驾驶:“我不用再买些什么吗?”
“不用,你要是真有心想送。”谢历升看她系好安全带踩下油门,说:“把钱花在姑姑那边就行,别把钱浪费在怎么都不会珍惜你的人身上。”
姜皂耸肩,认可:“好吧,你的家事我听你的。”
她有点担心:“你爸爸很难相处吗?会不会很凶?”
谢历升目视前方,没否认,只是安慰她:“还是那句话,你就当去吃个饭,不用费心社交,答不上来的交给我。”
姜皂明白。
有时候她要学习谢历升,适当降低一些道德感,明知对方不待见自己的情况下,也没有必要多给脸面。
哪怕是亲人。
等到了预定的大酒店,姜皂才发现今天不仅仅是一场平常的家宴,而是——宴请外客的酒会。
她诧异地看向身边人,谢历升解释说:“今天是老头的生日,你知道,他现在这个情况,过一次生日没一次了。”
“我猜着是想借这个由头拉拢一下合作方,巩固一下几个摇摇欲坠的项目。”
姜皂不懂生意上的事,问:“谢家自己的公司非常不好了吗?那以后……你会管吗?”
“傻子才乖乖听话收拾烂摊子。”谢历升勾着眼尾摇头,一把将车倒入库中,“我可没兴趣。”
她心想:也是。
云升如今可是这片价值万亿的低空经济蓝海里跳得最高的那只海豚,未来有的是钱可以赚。
才没那个精力管一个传统守旧且在大环境里不断下行的地产公司。
酒会来了不少人,大多都是合作方,没那么多情分但碍于人文关怀,来慰问一下患癌的老谢董。
说不准就是最后一次见了。
自从跟谢历升结婚以后,姜皂参加这种高端酒会的次数都超过前二十六年参与的所有大中场合的次数了,虽然深谙自己所处于普通人的阶级里,无法融入这些人,不过还好谢历升每次都会反复和她强调只是来吃个饭,让她一来二去的不再感到忐忑。
姜皂挽着他的胳膊一点点往酒会宴厅的中心走去,走向那一家四口。
她明明从来没有和这家子人相处过,却在走向他们的时候,不知怎的感到一股无名的压抑。
姜皂扭头,看向一如往常抬头耷眼的男人。
难道是被他的气场所感染了吗?
即使谢历升完全不在意他们如何对待他,每次也处理得很利落,却依然在忍耐吗?
谢家美率先发现走来的两人,小声提醒身边的母亲:“妈,我哥来了。”
谢向荣看见姜皂,眼神唰地变得无比尖锐,盯着她像盯仇人一样,然后嫌恶地偏开头,直接走人了。
孙燕看见小儿子突然离席,哎了一声,顾不得他了,笑着迎接谢历升夫妇:“刚下班?真是辛苦你们了,特地跑一趟。”
“要不是你爸爸今年生日想好好办一次,其实不愿意影响你们生活安排的。”
“他现在是大人物了,请不动了。”谢胜凌厉又老态的眼神扫视这对新婚夫妻,一肚子气:“说不定哪天我死了都懒得到灵堂烧纸!”
孙燕脸色不虞,嗔怪他:“呸呸呸。你现在忌讳这些字眼,不许说。”
姜皂看着这对老夫妻一唱一和的,再次对孙燕女士的“手段”深刻了几分。
亲父子俩再不合也有血缘拴着,谢董未必真的看不上谢历升。
想必这些年,她每次都是用这样看似慈母纵容一样的发言引发谢董对谢历升的不满吧。
她暗暗加紧了几分握着他臂弯的力度,想用这种无声的方式向对方表达自己的理解和安抚。
谢历升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挂着好整以暇的姿态,在感受到她捏自己的力度以后,狐狸眼的眼梢更往上吊了几分。
原本空然的漆黑眼底,多了几分情绪。
“骂够了吗?”他开口打断面前的两个人,然后对他们介绍身边的妻子:“结婚以后还没正式见过面,这是姜皂。”
孙燕挽着丈夫,莞尔一笑:“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姑娘,漂亮吧?历升的眼光真不错。”
“我之前见过了,你们还是头一次见呢。”
姜皂抬眼直视谢历升的父亲,其实有些意外——因为谢胜的状态完全看不出是一个癌症中期患者,脸色也还算红润,身姿也很挺拔,没有抗癌的疲惫感。
听说抗癌效果跟本人的身体素质和心理都有关系,或许照谢历升所说,如果干预得好,能多活很多年。
她有点纠结。
是叫爸呢,还是……叫叔叔?
叫爸的话,感觉看对方的态度是完全没有承认自己这个儿媳妇。
可是叫叔叔又显得没有礼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