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画廊出来以後,周辞在车里透会儿气。
傅雅雅一直瞧不上她,但一来人说的都是事实,二来周辞早就习惯成自然了,也没有怎麽放心上。
她不习惯的是,昨天晚上竟然又梦见了江昼。
她反反复复地梦见这个男人,半夜梦醒了,身体发着烫,连呼吸都还是急促的。
身体是空的,心也是空的。
春梦醒来的时候,周辞通常会想抽根烟,虽然她还算不上会。
“啪嗒”一声,金属质地的打火机窜起一抹红色的火焰,一股淡淡的汽油味钻入鼻腔。周辞在手边翻出前两天才买的烟,往嘴里塞了一根。
“咳,咳咳!”
烟草灼烧後的烟雾钻入肺部,灼痛里混着薄荷的凉,像含住了一块干冰包裹的玻璃碎,周辞咳得红了眼圈。
对于像她这样的初学者来说,第一口烟不是享受,比较像惩罚。
头会晕,胸口会闷,喉咙会紧缩,气管会痉挛……即便这样周辞还是想抽,没办法,她贪图过後那一丝快感。
周辞吐一口烟,思绪也从江昼跳到了陆景馀。
最开始周辞想学抽烟,是因为陆景馀。
知道他抽烟以後,她主动提出要陆景馀教她。
陆景馀好奇问她怎麽突然想学抽烟,明明一直讨厌烟味的。
周辞只说想跟他好好接吻。要是因为讨人厌的烟味令她无法投入,怪不划算的。
陆景馀听完理由,用吸烟有害健康拒绝了她。
他看上去没被这话钓到,但下一次周辞再和他接吻,他嘴里的烟味变成了薄荷味——一种辅助戒烟用的糖果味道。
戒烟那段时间,陆景馀比以往更容易烦躁,一种欲望落空了以後,需要用另外一种欲望加倍地补偿。
周辞被扒光的次数一下陡增,特意上网查依据,说是吸烟时基底前脑释放的多巴胺与性高潮时的神经活动高度重叠,也就是说,陆景馀这种干法确实有他的科学道理。
这些天拢拢总总练习完半包烟以後,周辞觉得实践果然他娘的出真知。
她得到的快感像漏电的钨丝,滋滋窜着电流,确实爽得她头皮发麻。
周辞吐出一圈烟,闭上眼睛回味一番。
准确点讲,比起烟丝燃烧带来的快感,情欲引起的是另一种灼烧。
从尾椎漫上来的野火,带着血肉才有的温暖。
当指尖触碰到另一具身体的脉搏时,肌肤紧密相贴,汗液蒸腾成雾,快感就像雨水深入龟裂的土……
“艹。”
太久没有抖落的烟灰掉落在手腕上,灼得周辞甩了甩手腕。
她擡头看了眼车上的後视镜。
腾起的烟雾模糊了面容,周辞夹烟的手指轻轻拭过镜面,镜中的人表情模糊而疏离,竟然陌生得像是另一个人。
周辞对镜勾了勾唇角,又面无表情地把烟碾灭了丢出窗外。
晚上又做了梦。
梦里她正在抽烟,抽完半支烟,江昼过来和她舌吻。
焦油和唾液在唇齿间激烈地搅拌,拢着她腰肢的手加重,烟味随着他灼热的呼吸钻进她的锁骨凹陷处一路向下,周辞舒服地脚趾蜷缩着在床单上摩擦,皮肤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很快快感沿着腰骶神经丛向上,如同候鸟群从耻骨向颅顶迁徙,每一根羽毛都被有规律的节奏打上了露水。
……
醒来照旧是发烫的体温,加速的心跳,和变得急促的呼吸节奏。
周辞摸了摸粘稠的碎发,下床喝杯冰水。仰头灌下一口後,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落,寒意迅速扩散,浇灭了皮肤下隐秘的燥热。
身体的欲望被平息,心理的还没有。
快感褪去後的空洞永远比满足更庞大,变成了沉坠坠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