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和从旁边座椅的包里摸出手机,无视上面叠了无数层的未接电话,直接拨通夏明涧的电话:“哥,帮我在网上封个消息。”
“什么?”夏明涧云里雾里的。
“你上网搜一下,苏城雨夜追飞机,跟这个有关的所有信息,都给我压下去,快点,趁着热度还没起来。”夏清和说。
夏明涧已经跟着他说的,从电脑上点出来了:“你追飞机干嘛?谢忱跑了?跑了我去帮你抓回来,这么大的雨,淋病了怎么办?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机场,那是谢忱。”夏清和说,“别管别的,先压下来。”
“他对你死缠烂打,狗胆不小。”夏明涧冷哼一声,“压什么压,我直接送他上热搜。”
“哥!”夏清和沉了声音。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压下来,别的不管,你别生气啊。”
“真的是谢老师啊,他是来追你的?”小圆看他挂断电话,有些不敢置信,“太疯狂了。”
“我出去一趟,估计一会儿楼雪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你跟她说一下。”夏清和拿着手机,从休息室门口抽了把伞,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
直到他走出候机大厅,撑着伞站到路口,谢忱的电话也没能打通。
他收起手机,看着黑夜中,在灯光下反着光的路面,叹了一口气。
“谢忱。”二十分钟后,那个在视频里奔跑的身影,终于站到了他面前。
很狼狈,也很性感。
有一个人,不计声名,不计结果,在大雨夜里,跑上几公里,只为了来见他。
夏清和想吻他,吻那雨滴划过的,因为急促喘息而滚动的喉结。
“跟我来。”夏清和转身就走。
谢忱跟了上去,这一路,他想了很多,飞机已经走了,飞机没走,但是夏清和不见他……
但是,他没有想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会站在路的尽头等着他。
在漫长黑暗的尽头亮起了一盏灯,让他寂灭的心,重新燃起了烈火。
直到走进一间没人的休息室,夏清和才停下来,递出手上的袋子,指了指卫生间:“进去把衣服换了。”
谢忱没有动,也没有伸手接,眼睛直直地盯着夏清和:“我有话跟你说。”
“换完再说。”夏清和把袋子放在卫生间外的柜子上。
“你下午跟我说,‘等会儿再说。’”然后,人就走了,再也没有等会儿。
如果他现在进去换衣服,出来以后呢,夏清和还会站在这里,还是已经坐上飞机走了?他不敢赌,也不想赌。
夏清和避开他的视线,看向门口,显然他确实没有打算等着。
“我喜欢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谢忱的手不自觉抓紧了衣袖,袖子瞬间被捏出了一把水,滴滴拉拉地落在了地毯上,浸出一片湿渍。
夏清和盯着那一小片水渍:“嗯,知道了。”
“你不知道。”谢忱说,“生日会上,我跟韩陵在休息室说的那些话是假的,是故意说给你听的,为了拍戏效果。”
“我知道。”夏清和说,就算当时不知道,后来结合拍摄进度,也想明白了。
“我不是直男。”谢忱说。
“哦。”夏清和淡淡应了一声,上了那么多次床,再信他是直男就有鬼了。
“什么都是假的,但是我喜欢你是真的。”谢忱说,“喜欢到不敢说出来,不敢让你知道,害怕你像拒绝别人那样,把我推开,推到连看看你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敢说了?”夏清和看了他一眼,谢忱脸上的水比刚进来时更多了,不知道是头发上流下来的雨水,还是眼睛里流出来的泪。
“你已经把我推开了,所以……”谢忱停了下来。
所以无所顾忌了?夏清和说:“你能分得清吗?你喜欢的是我,还是戏里的玉芙卿?”
“分得清。”谢忱说,“我喜欢的是你,七年前,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喜欢了,之后的每一年每一天都在喜欢你,有没有玉芙卿这个角色,我都一样喜欢你。”
“七年前?”夏清和的眼神从震惊转变成迷茫,似乎在努力回忆七年前什么时候与谢忱有过交集。
“七年前,郊区的卡丁车俱乐部,你在楼下赛道上,我在楼上休息室。”谢忱说,“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七年,这么久啊。
那时候他多大?十七岁,谢忱十九岁,他们都还是青春少年。
那时候的谢忱是什么样子的?
夏清和的心里,突然酸了一下,想亲一亲十九岁的谢忱。
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到谢忱面前,仰起脸,嘴唇印在谢忱的唇上,在谢忱张开口回应的时候,又退了回去,额头抵在谢忱湿漉漉的肩膀上,低声说:“可是我分不清啊。”
“我不知道你是谢忱,还是叶澜生。”
“不知道我想要的是谢忱,还是叶澜生。”
“我不介意。”谢忱说。
“可是我介意。”夏清和说,“给我一点时间。”
“多久?”谢忱握住夏清和的手,身上太湿,他没敢抱人。
“不知道。”夏清和抬起头看着他,“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