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莎那断断续续、充满恐惧的梦呓,如同冰锥,狠狠刺入苏锦夏的心底。
蛇……红色的眼睛……在叫她……
她能感应到“圣蛇”!是因为曾经炼制“摄魂引”留下的烙印?还是她身上流淌的南诏王族血脉,与这西域邪教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古老关联?
苏锦夏扶着瑟瑟抖、意识模糊的阿依莎,眼神锐利如刀,扫过周围沉沉的夜色。篝火的光芒在黑暗中跳跃,只能照亮有限的范围,更远处的赤红色山峦如同蛰伏的巨兽,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蛇瞳,正隐藏在阴影里窥伺。
“阿依莎,醒醒!”苏锦夏轻轻拍打她的脸颊,同时指尖运起一丝温和的内力,渡入她体内,试图安抚她紊乱的气息。
阿依莎猛地一个激灵,涣散的眼神逐渐聚焦,看清是苏锦夏后,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抱住她,声音带着哭腔:“苏姐姐!我……我刚刚好像做了个噩梦……好多蛇,红色的山,它们……它们在看着我,叫我过去……好可怕!”
噩梦?苏锦夏心中冷笑,这绝不仅仅是噩梦那么简单。她不动声色地问道:“它们叫你去哪里?”
阿依莎茫然地摇了摇头,努力回忆:“好像……是一个山谷,很深的峡谷,里面……里面有红光……像是……像是燃烧的火焰,又像是……血……”
燃烧的火焰?血红色的光?
苏锦夏的心脏猛地一跳!这描述,与她根据星图和母亲手札推测的“陨星峡谷”所在地的特征,何其相似!天外陨石坠落,与地火(赤炎山)碰撞,产生奇异的能量和景象,呈现出火焰或血红之色,完全说得通!
难道,阿依莎因为那诡异的烙印,竟然成了寻找“陨星峡谷”的活体罗盘?!
这个现让苏锦夏既惊且忧。惊的是终于有了更明确的方向;忧的是阿依莎的状态极不稳定,这种感应显然伴随着巨大的精神负担和潜在危险,而且,谁又能保证,这种感应不是拜火教刻意引导,用来将他们引入绝境的陷阱?
“别怕,只是噩梦而已。”苏锦夏压下心中的波澜,温声安抚着阿依莎,给她喂下一颗宁神静气的药丸,“有我们在,没事的。”
阿依莎服下药丸,情绪渐渐平稳下来,但脸色依旧苍白,紧紧靠着苏锦夏,不敢远离。
这一夜,注定无人能安眠。苏锦夏让守夜的人增加了一倍,所有人都和衣而卧,兵器放在手边,随时准备应对突状况。
幸运的是,后半夜并未出现“圣蛇”的袭击,只有风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狼嚎。
第二天清晨,天色微亮,队伍便再次出。苏锦夏没有提及昨夜阿依莎的异常,只是下令沿着赤炎山脉东麓,向着阿依莎梦中描述的“有红光山谷”的大致方向前进。
越往山脉深处走,环境越奇异。脚下的岩石赤红如血,触手滚烫,仿佛整座山脉都在地下燃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气息,植被几乎绝迹,只有一些极其耐旱的、形态怪异的荆棘类植物零星分布。
根据阿依莎时断时续、依靠模糊感应指出的方向,他们跋涉了整整一日。期间,他们又数次现了“圣蛇”爬行留下的巨大痕迹,甚至有一次,在一处岩壁下,现了一具刚死去不久的沙漠狐尸体,死状与那些马贼一模一样,干瘪乌黑,显然也是死于那恐怖的蛇毒。
这些迹象都表明,他们正在不断接近“圣蛇”活动的核心区域,危险系数直线上升。
傍晚时分,当他们艰难地翻过一道布满嶙峋怪石的山梁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前方,两座如同被巨斧劈开的、高耸入云的赤红色山峰之间,赫然出现了一道巨大而深邃的裂缝!那裂缝幽深不见底,从中隐隐透出一种暗红色的、如同熔岩般的光芒,将峡谷入口处的岩石都映照得一片诡谲!一股灼热的气流从峡谷中涌出,带着更浓郁的硫磺味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古老威压!
与阿依莎梦中所描述的“有红光山谷”几乎一模一样!
“就是这里!”阿依莎指着那道峡谷,声音带着恐惧与确认,“那种感觉……就是从里面传来的!很强烈!”
苏锦夏目光灼灼地盯着那道峡谷入口,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找到了!陨星峡谷!母亲手札中记载的,“星陨之石”最可能存在的地方!
然而,喜悦仅仅持续了一瞬,便被更大的警惕所取代。峡谷入口处,散落着一些惨白的动物骨骼,岩壁上,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令人头皮麻的蛇类爬行痕迹,有些痕迹甚至新鲜得仿佛刚刚留下!
这里,显然是那些“圣蛇”的老巢!
“夫人,怎么办?”巽风握紧了手中的兵刃,沉声问道。直接进入,无异于闯入蛇窟,凶多吉少。
苏锦夏没有立刻回答。她仔细观察着峡谷入口的地形,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的余晖正在迅消退,夜幕即将降临。在夜间进入如此危险的区域,无疑是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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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在峡谷外找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扎营。”苏锦夏果断下令,“我们休整一晚,明天天亮再想办法进去。”
他们在距离峡谷入口约一里外的一处背靠巨大岩壁的凹地驻扎下来。这里视野相对开阔,可以观察到峡谷入口的情况,岩壁也能提供一定的防护。
篝火再次燃起,但气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凝重。距离目标如此之近,但横亘在前的,却是致命的“圣蛇”巢穴。
苏锦夏坐在火堆旁,再次拿出母亲的手札和星图,试图从中找到应对“圣蛇”或者安全进入峡谷的方法。阿依莎则蜷缩在她身边,精神萎靡,那来自峡谷深处的无形呼唤似乎一直在折磨着她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