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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是疯了（第2页）

他低声的笑着，微微伏低身体，左手紧握正宗丶手肘上擡，——一个简单的突刺。

漂亮的血花，像艺术家的涂鸦，随随便便的抹上了花园里棕褐色的砖墙。

凝结成一朵美艳的丶带刺的玫瑰。

——泽田纲吉凝望着那个浴血而立的少年。他的身体像雕塑一样冰冷，但血液莫名的滚热了起来。

那杀人的动作带着令人目眩的美感。不像舞蹈，那太文雅；不像兽类，那太粗俗。萨菲罗斯像是精准的控制了自己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次擡腕丶转身丶止步，都带起一蓬血雾。他不再干脆利落的杀死对手，而仿佛捕猎者戏弄猎物，居高临下的嘲笑那些永远也爬不出圈子里的丶垂死的挣扎。

啊……

他知道了。

终于知道了。

用敌人的鲜血，才如此明白的知道了。

那些不耐烦的抗拒是怎麽回事，那些轻飘飘的眼神是怎麽回事，那些早已被他发现丶却一厢情愿的视而不见丶鸿沟般的隔阂，是怎麽回事。

原来如此。

这就是……神明在看着脚底的蝼蚁，被它们自以为是纠缠的时候，会露出的表情啊。

他有些苦涩的扯了扯嘴角，觉得僵立的身体像是从内到外都泥化成了雕像，就连一个最官方丶最温和的大空式微笑，都摆不出来了。

在此之前，就算是从毁灭了八兆亿个世界的白兰手里丶拯救了所有人，在那些战斗里，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丶也见识过足够的罪恶了。

泽田纲吉也从没有直面过这样血腥的场面。

散落的脏器还湿嗒嗒的遍布在脚边，他不敢动，知道如果踏出哪怕一步，他都会因为腿软，而整个人跌跪在那堆肉块里。

而萨菲罗斯让他仔细看清楚的，他也的的确确铭记于心了。

——从那双刀刃一样明锐的眼睛里。

它像是尘封在法老王的墓xue里丶寂静多年才终于再次呼吸的绝代珠宝。唤醒它的只有绝望的呼喊，能擦亮它的，也只有敌人的鲜血。

萨菲罗斯是怎样残忍又冷酷的人，这一点，泽田纲吉不会再自以为是的忽略了。

可是……

可是——

十六岁的彭格列首领，眺望着花园里一刀斩落最後一个敌人的头颅丶仰起头丶挑衅般看过来的银发少年，觉得这具泥塑般的身体里，唯有心跳声愈发剧烈。

嘭丶嘭嘭！

一声又一声，不管他再怎麽暗自祈求，都只是自顾自的，欢快的跳起舞来。

森寒的月光，倒映在那双萤绿色竖瞳的眼底，像是一湾深潭。

——站立在血泊中的恶魔，像是被滚烫的鲜血染上了温度，从没有哪一刻这般鲜活。

他着魔了一样凝望着，嘴唇颤抖，不知道应当说些什麽。

这不是……完蛋了吗？

被心跳声吵得头疼，泽田纲吉终于在那个分尸现场的小圈子里动了动。他一点点擡起手，先是抹了把脸，然後不顾自己一手黏糊糊的血丶揉了揉後脑勺，接着露出一个傻笑。

在萨菲罗斯怀疑的皱眉中，彭格列十代目清了清嗓子：

“那个……”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绝对是疯了。

必须是疯了。

——如果不是发疯了的话，他怎麽会像是看见一点点火光就扑上去的蛾子，什麽隔阂丶什麽残忍丶什麽冷酷，全都抛却不顾了呢？

泽田纲吉听见自己说：

“萨菲罗斯，和我一起回彭格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