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需要力气,瑞昭县主连叫都叫不出来,扑倒在地上,连牙都摔掉了三颗,身上、脸上的伤口钻心地痛,她……从没有这么狼狈过。
可就是这样,仍然不知道要杀她的人到底在何处,究竟是谁。
瑞昭县主吓得满脸泪水,想往父亲所在的山上跑,然而此刻刺杀她的人又占据了地势之利,想也知道一定堵住了她求援的路,往上跑死得更快。
山上黑影一晃,她看到了那一身黑衣的鹤使。
是军容想杀了她!
这把刀终于是朝自己来了,县主怕得仅剩的牙齿在打战,她想不顾一切去找她爹。
可是现在不能上山,凤还恩的人一定在拦着,只等她自投罗网!
瑞昭县主为了活命,只能拉扯着唯一的护卫:“快!快背上我走!”
护卫赶紧背上她跑下去。
县主现在只能竭尽全力往山下跑,只要躲回瑜南城中,再伺机联络上父王,她就得救了。
到时候,父王罚她什么她都认!
洛明瑢还在计算。
伤瞧着有点轻,他又补了一箭,命中瑞昭县主的后背。
“快……快走!”瑞昭县主只剩下逃命,连痛都不敢呼,头都不敢回。
这钻心的痛楚教她又记起那日舍命护她的妙觉禅师来,如今能保护她的人都在禅月寺里,对她所受的苦楚毫不知情,瑞昭县主只想活着,好有机会告诉他们。
洛明瑢放下手中弓箭,神色不虞,多年未曾张弓,又受了伤,手中准头到底不佳。
站在坡上望着负伤的鱼儿游远,他并未追上去。
这些伤应该够重了,寻常医者治不好,瑞昭县主要想活命,就得努努力找到郑王的随行医师出面。
洛明瑢叹了一口气。
不是不想杀了这县主,可此人眼下还有用,终归有一日,他是要亲手为自己妻儿报仇的。
迟青英出现在了身后,洛明瑢道:“派人盯住她,谢医师一旦去救,知会我。”
“是。”
此事事关主子性命,他绝不能出错。
在郑王赶来时,洛明瑢已经倒在草里,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唯唇色泛紫,身上伤势严重。
谢医师把起脉,看向郑王,小心说道:“是毒发了。”
郑王皱眉:“怎么回事?殿下,难道有刺客?”
洛明瑢虚弱地睁开眼睛:“不是刺客,我的妻儿……方才——”
他指着悬崖的方向,未说完一句,又呕出一口血,谢医师赶忙取出解药,此紧要关头,十七殿下是万万不能出事的。
洛明瑢扫了一眼解药的瓶子和药丸的颜色,记在了心上。
“那边悬崖……她被马车带着冲下去了……”
洛明瑢又咳了一声,面容悲戚,眼眶血红,一滴眼泪沁在眼睫,将落未落,任谁都能看出他的伤心。
郑王部将来报,悬崖边还有洛明瑢留下的血迹,崖底隐隐可见碎裂的马车和血迹,那高度掉下去,是绝活不成了。
郑王看出此事不同寻常,好好的人怎么会冲到悬崖下去,还得再查清楚,不过眼下还是先道了一句:“殿下,还请节哀。”
凤还恩恰在此时施施然出现,瞧见洛明瑢倒在地上,说道:“殿下轻节哀,崖下尸骨很快就会收殓起来,殿下妻儿在天之灵,定不愿殿下伤心至此。”
“儿?”洛明瑢猛地转头看向凤还恩,眼眸猩红。
“是啊,马车中还有一女娃,看来是马车中绑着殿下的女儿,才诱令夫人爬上了马车,跌落了山崖。”
“所以此事不是意外?”
“不是意外,只是不知是何人所为了,乍看,那马车好像是史家的。”凤还恩笑吟吟地看向郑王。
这狐狸在憋什么屁?郑王沉下虎目。
“史家,洛明香。”洛明瑢缓缓念出几个字。
“若臣猜得不岔,看起来是史家的洛娘子将多殿下的女儿绑来,再骗令夫人乘上马车,将马赶落山崖,不过——”
所有人都在凤还恩后面的话,郑王心中升起不妙之感。
这时忽有兵将来禀报郑王:“王爷,两日前在道中,县主突然遇意外,与大队走失,部分兵马也尽数走失!”
凤还恩扬起眉毛,道:“那边县主失踪,这边洛家娘子也出事,真是赶巧了。”
冬凭抓住机会,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就是,把人当傻子耍吗?肯定你那个情毒入脑的女儿,把人家妻儿害死了。”
县主自作聪明当别人都不知道,奈何前后发生这两件事,很难不让人怀疑。
郑王愣了一下,随即恼怒:“这个不肖女!若真敢干出这样的事来,我一定要打死她!但凤军容这样红口白牙,挑拨离间,难道不会是你故设此局?”
凤还恩道:“在下只知道,史家的夫人被县主宣至行馆待了三日未出,县主出城之后,才有一辆马车偷偷摸摸回了史家,看起来像是县主偷天换日,强留了下来。
此事要证明是不是县主所为也不难,查一下县主是被何人袭击,或更快些,全城搜捕,看看县主是不是藏在瑜南城中,那些县主私兵是不是悄悄潜回来了……”
洛明瑢推开谢医师,踉跄站起来,看向郑王的眼神锐利如刀:“真是县主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