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语速缓慢,停顿下来的时候听起来格外的清晰。
&esp;&esp;她越说心里越委屈,也就越控制不住眼眶里的泪。
&esp;&esp;小小的脸,黑漆漆的眼睛,装着清泪。
&esp;&esp;好生可怜。
&esp;&esp;陆绥望着她的眼睛,心肠不自觉都软了些,面对她总是会多出三分不忍。
&esp;&esp;忍不住心生怜爱,更忍不住想要得寸进尺。
&esp;&esp;陆绥从前的确瞧不上她。
&esp;&esp;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却并未再看轻过她半分。不然也不会隐忍至此。
&esp;&esp;陆绥替她抹掉眼泪,却还是有源源不断的泪沾湿了他的指腹,温热的泪珠砸在他的拇指,仿佛烫在他的心尖。
&esp;&esp;李裴越刻薄,越好。
&esp;&esp;说尽世上难听的话,就会将她越推越远。
&esp;&esp;还能衬出他的几分好来。
&esp;&esp;“我不曾瞧不起你。”陆绥鲜少见她对自己露出这样的一面,像小猫似的将自己最柔软的肚皮放在了他的掌心。
&esp;&esp;她又娇气,又要面子。
&esp;&esp;不情愿在他们面前暴露出自己最软弱、最真实的一面。便是眼泪,也是到了忍无可忍时才掉下来。
&esp;&esp;哭得这样可怜的时候,
&esp;&esp;委实不多。
&esp;&esp;她很警惕的封闭着自己的内心,生怕被撬开一道缝隙之后,就被蛮力入侵。
&esp;&esp;竺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哭成了这样。
&esp;&esp;像是水做成的,睫毛上挂着的泪珠簌簌的掉,她的鼻尖也红红的。
&esp;&esp;无声无息掉着泪,哭得脑袋晕晕。
&esp;&esp;陆绥胸前的衣襟都快被她的眼泪给打湿了,他心中不爽,却也不显山露水。
&esp;&esp;等过了会儿,轻声劝了两句。
&esp;&esp;叫她哭够了就不要难过了。
&esp;&esp;而后沉默片刻,接着淡淡补充:“李裴本就不是宽宏大量之人,他说话难听,往后你便不要再单独见他了,不然伤的还是你自己。他没有容人之量,也不怎么体贴,你退一步他进一尺,为他的话哭瞎了眼,压根不值当。”
&esp;&esp;稍许过后,陆绥抬起她深埋在他胸口的小脸,望着她乌漆漆犹如透着水泽的眼,男人说:
&esp;&esp;“以他的性子,怕是要同严大人不死不休的。”
&esp;&esp;“陛下还真是给我找了个好差事。”
&esp;&esp;竺玉听他这漫不经心的两句话,心里有些慌张,以为他是想要反悔了。
&esp;&esp;她下意识用力抓住他的手:“你、你答应我了的。”
&esp;&esp;陆绥扫了眼被她用力攥在掌心的手指,并未推开她,他低头亲她,她并未同从前那样躲开,倒是很乖顺,仿佛待在心爱之人的怀里一般。
&esp;&esp;陆绥亲够了她,才说:“只要陛下言而有信,臣亦不辞辛劳、说到做到。”
&esp;&esp;
&esp;&esp;这天晚上,陆大人又是夜宿宫中。
&esp;&esp;宝成殿的烛火烧到了大半夜,呜呜咽咽的声音到后半晌才停。
&esp;&esp;竺玉本来还很难过。
&esp;&esp;哭过之后好了些,眼睛却还是肿的。
&esp;&esp;陆绥耐着性子哄她,哄着哄着就开始乱来,无穷无尽的花样,叫人招架不住。
&esp;&esp;他平时就没什么话。
&esp;&esp;床榻间,更是沉默寡言。
&esp;&esp;竺玉昏昏欲睡时,还听见陆绥在她耳边说李裴的坏话:“小肚鸡肠、太过记仇、性情极端,不值得深交。”
&esp;&esp;后面还有长篇大论。
&esp;&esp;从很多年前,她自己都快忘了的一些细节娓娓道来。
&esp;&esp;“你不喜欢吃梅子糖,他偏要往你手里塞,还要亲眼见着你吃下去才肯罢休。”
&esp;&esp;“我瞧着你那时被酸的眼睛都闭了起来。他向来是先顾自己的意愿,再想起你。”
&esp;&esp;竺玉迷迷糊糊的听着,她真不记得了。
&esp;&esp;可是陆绥说起这些个陈年往事就算了,还要一个劲儿的问她还记不记得。
&esp;&esp;她困得要紧,只得点头,含含糊糊的说自己记得。
&esp;&esp;如此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