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龙椅的萧景珩面色一沉,放下酒杯,看似因太后的当众难而震怒:“母后何出此言?沈姑娘医术精湛,朕亲眼所见,所用药膳皆由太医院严格审定,何来激进之说?”他语气强硬,但沈清欢却敏锐地注意到,他说话的同时,向侍立一旁的李公公递了一个极其隐晦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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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公心领神会,悄然退下。不久,殿外便传来消息,太后宫中的几名心腹太监和内侍,因“巡查宫禁不力”被临时调离了岗位。
皇帝竟是借太后难之机,顺势剪除其羽翼!
沈清欢心中凛然,帝后之间的权斗,已然摆上了台面。
“太后娘娘明鉴。”沈清欢适时开口,声音清越从容,“臣女深知责任重大,每道药膳方子皆遵循古法,用药平和,旨在调理,绝无虎狼之品。今日佳节,臣女特备了一份‘紫葛吉祥酒’,以紫葛根、吉祥草为主料,佐以重阳茱萸,有祛风除湿、强身健体之效,愿献与太后娘娘及各位贵人品尝,聊表寸心。”
她示意宫女将早已准备好的酒壶呈上。这紫葛酒确实有养生之效,但她在酿造时,特意加入了几味能温和化解体内郁结之气的药材,其中一味,恰好能轻微中和寒毒的药性。若太后体内亦有寒毒残留,饮下此酒,必有反应。
酒液斟入夜光杯,色泽瑰丽。太后狐疑地看了沈清欢一眼,在皇帝和众人注视下,勉强饮了一小口。
酒液入喉不过片刻,太后的脸色骤然一变,原本红润的面庞瞬间泛起一丝不正常的青白,她捂住胸口,似有不适,虽然极力克制,但那瞬间的失态已被不少人看在眼里。
萧景珩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芒,随即关切道:“母后可是身体不适?定是近日操劳过度。来人,送太后回宫休息,传太医好好瞧瞧!”
一场宫宴,最终在不甚愉快的气氛中草草收场。
宴毕,众人散去。沈清欢心绪难平,信步走回太医院。经过那株梧桐树下时,她赫然现,白日里还郁郁葱葱的树下,此刻竟躺着一只鸟儿的尸体。
正是那只她曾有一面之缘的金红色巨鸟!它双目紧闭,羽毛失去了光泽,嘴角渗出一丝黑血,显然是被毒死的!
沈清欢蹲下身,仔细查看,在鸟喙附近闻到了熟悉的阴寒气息——廊香混合着某种剧毒的味道。是谁?为何要对一只鸟下此毒手?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脚步声靠近。萧景珩去而复返,他挥退左右,独自走到沈清欢身边。他看着地上的鸟尸,眼神复杂,有惋惜,更有一种深沉的冷厉。
他俯身,用一方明黄绸缎小心翼翼地将鸟尸包裹起来,放入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紫檀木金镶边匣子中。
“朕说过,”萧景珩合上匣盖,声音低沉,目光如炬地看向沈清欢,“凤非梧桐不栖。”他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沈清欢因蹲下而露出的纤细手腕上。那里,有一个淡红色的胎记,形状奇特,似一朵半开的莲花,又似一只展翅欲飞的雏鸟。
萧景珩的指尖隔着衣袖,虚虚拂过那处胎记,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沈清欢,”他直呼其名,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你可知,你这胎记的形状,与一本早已失传的医学孤本——《岐黄秘录》末页所绘的凤凰图腾,一模一样。”
沈清欢如遭雷击,猛地缩回手,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帝。她的胎记……《岐黄秘录》……凤凰图腾?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景珩不再多言,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中包含了太多她无法读懂的情绪——探究、审视、或许还有一丝……期待?他捧着那只装有凤鸟尸体的匣子,转身步入沉沉的夜色之中。
留下沈清欢独自站在梧桐树下,夜风吹拂,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无数秘密在黑暗中窃窃私语。寒毒、廊香、易容的柳如烟、被毒杀的奇鸟、与她胎记相关的神秘图腾……一切线索,似乎都指向了二十五年前那场尘封的宫廷秘案,而她自己,也不知不觉间,成为了这场巨大风暴的核心。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那枚奇特的胎记在月光下仿佛隐隐烫。凤栖梧桐,而她这只被迫卷入风暴的“雏凤”,又将在何方栖息?未来的路,步步杀机,却又似乎隐藏着揭开她身世之谜的钥匙。
夜深人静,沈清欢回到自己位于太医院后院的僻静房间。灯火如豆,她将那只从金红巨鸟身上悄悄取下、藏于袖中的金色羽毛拿了出来。羽毛入手温润,不似凡品。
她犹豫片刻,取出一根金针,刺破指尖,将一滴殷红的血珠滴落在羽毛之上。
奇异的事情生了。血液并未滑落,而是迅被羽毛吸收。紧接着,吸收了血液的羽杆部分,逐渐显现出几行细如蚊足、却清晰无比的朱红色字迹!那笔力苍劲,是标准的馆阁体,分明是前朝皇帝的御笔!
“永昌二十三年,端阳后三日,廊香现,寒毒起……元后……”后面的字迹略显模糊,似乎被什么污损了。
沈清欢的心狂跳起来,呼吸急促。永昌二十三年?那不就是二十五年前,先帝在位,生宠妃集体流产惨案的那一年吗?这羽毛,竟是记录当年秘辛的载体!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到小腹传来一阵剧烈的、刀绞般的疼痛,让她瞬间冷汗涔涔,几乎站立不稳。这痛感……与她近日偶尔的胸闷畏寒不同,来得凶猛而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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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她也中了寒毒,虽然轻微,但在情绪激动、气血翻涌之时,毒性竟被诱了出来!
她扶着桌沿,强忍剧痛,目光落在桌角一方不起眼的镇纸上。那是她小时候在沈家旧宅玩耍时捡到的半块破损的玉佩,玉质普通,上面只残留着半个模糊的火焰状纹路,她一直当作玩物留着。
此刻,在疼痛和羽毛密文的刺激下,一个模糊的记忆碎片突然闪过脑海——许多年前,父亲沈明德某次酒醉后,曾拿着这半块玉佩喃喃自语,眼中含泪,说什么“……找了二十五年……终于……对不住……”
当时她年幼不解,如今串联起来,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这半块玉佩,难道与二十五年前的旧案有关?父亲他……究竟隐瞒了什么?
与此同时,养心殿内。
萧景珩屏退左右,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他手中摩挲着那半块从沈清欢房中相似镇纸下取出的、纹路能严丝合缝对接上的凤纹玉佩——正是他多年来一直在寻找的先帝遗物,关乎一桩惊天秘密的关键证物。
“沈明德……”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冰冷而锐利,“你将她保护得很好,但也瞒了朕二十五年。”他想起白日里沈清欢验毒时的专注沉稳,面对太后质疑时的从容不迫,还有那手腕上刺眼的胎记。
“沈清欢,”他对着夜空,仿佛在宣誓,又仿佛在告诫自己,“你可知,当年太医院几乎被满门抄斩,并非因为区区医疗事故,而是有人要彻底掩盖先帝宠妃流产的真相,以及……元后的真正死因。”
窗外,不知从何处,隐隐约约飘来一阵琴声。那琴音空灵缥缈,曲调古老而奇异,弹奏的赫然是那据说早已失传、蕴含医道至理的《岐黄赋》……
琴声幽幽,如同命运的丝线,将这深宫中所有人的命运,更加紧密地缠绕在一起。而沈清欢的宫廷求生之路,才刚刚开始,前方等待她的,是更深的阴谋,更毒的算计,以及……或许连她自己都尚未知晓的,惊人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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