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荣公……好一个“安荣”。安分守己,荣养天年。
皇帝终究……还是给年家,给她,留了最后的体面和生路。
够了。这就够了。
她亲了亲儿子熟睡的小脸,泪水无声滑落,滴在孩子细嫩的脸颊上。
弘晟,咱们娘俩,和你舅舅,总算……暂时活下来了。
年羹尧的“急流勇退”,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深潭,激起的波澜迅蔓延至后宫。
前朝炙手可热、一度权倾朝野的年大将军,转眼间成了闲散荣养的“安荣公”,这其中的信号,足够让所有嗅觉敏锐的人重新审视翊坤宫的地位。
华妃失势了吗?看似是的。最大的依仗倒了。
可偏偏她又刚生下健康的皇子,圣宠未衰,皇帝那份明显的怜惜和愧疚甚至更胜往昔。
这其中的微妙,耐人寻味。
请安时,各宫嫔妃看向年世兰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忌惮、探究、幸灾乐祸兼而有之,却无人再敢如齐妃那般轻易出口挑衅。连皇后脸上的笑容,也似乎更真诚了几分——去了爪牙的老虎,总归是让人放心些的。
年世兰安然受着各色目光,依旧是一副产后虚弱、与世无争的模样,只细心呵护着怀里的弘晟。
直到这日,皇帝在翊坤宫用膳时,似无意间提起:“如今亮工闲下来了,朕想着,他那个长子年熙,也不必再留在安徽老家了。接回京城吧,孩子总跟在父亲身边才好。朕看那孩子也是个伶俐的,日后可进宫给弘晟做个伴读。”
年世兰执汤匙的手微微一顿。
皇帝这是……要进一步将年家子侄握在掌心,既是恩典,也是人质。
她放下汤匙,起身便要行礼:“臣妾代兄长、代年熙谢皇上隆恩!皇上思虑周全,年熙能回京承欢父亲膝下,已是万幸,岂敢再奢望伴读之位?且他年纪尚小,性子未定,恐冲撞了皇子……”
皇帝抬手虚扶住她,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诶,伴读之事日后再说。先接回来总是好的。朕已吩咐下去了。”
年世兰知道此事已定,不再多言,只垂谢恩:“是,一切但凭皇上做主。”
心中却冷笑:皇帝终究是皇帝,恩威并施,制衡之术玩得炉火纯青。
也好。年熙回京,放在眼皮子底下,总比远在安徽,更容易掌控,也更容易……让他看清形势,莫要步了他父亲的后尘。
又过了几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递帖子求见华妃。
竟是端妃齐月宾。
年世兰看着拜帖,眸光微闪。端妃,前世与她斗得你死我活,却也同样是皇后手下败将,甚至比自己更早黯然离场。她常年称病避世,今日突然来访……
“请她进来。”年世兰淡淡道。
端妃依旧是一身素净的宫装,脸色带着久病的苍白,气质却沉静如水。她行礼后,并未过多寒暄,只送上一对小巧精致、刻着佛经的金手镯,说是给六阿哥的贺礼。
“妹妹如今有了皇子,是大喜事,也是大责任。”端妃声音平和,目光却似有深意地掠过摇床里的弘晟,“这后宫看似太平,实则步步荆棘。妹妹如今……更需谨慎才好。”
年世兰接过那对手镯,只觉入手冰凉,那上面的经文却隐隐透着一种安抚的力量。她抬眸看向端妃:“姐姐此话何意?”
端妃淡淡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苍凉:“没什么,只是年纪大了,多几句嘴罢了。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自然是公正贤明的。只是这底下的人,未必个个都安分守己。妹妹如今身子弱,六阿哥年幼,有些东西,能不沾,便不沾吧。”
她意有所指地顿了顿,又道:“譬如……某些来源不明的补药,或是……过于热络的‘关怀’。”
年世兰心中猛地一凛!端妃这是在提醒她!提醒她慎防皇后借着关怀之名,再次下手!甚至可能暗示了某些具体的渠道!
她紧紧攥住了那对手镯,冰凉的金属硌着掌心。
“多谢姐姐提点。”年世兰看着她,眼神复杂,“姐姐今日之情,世兰记下了。”
端妃不再多言,起身告辞:“妹妹好生休养,妾身告退。”
看着她消瘦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外,年世兰久久沉默。
敌人的敌人,或许未必是朋友,但至少……在某个瞬间,可以成为互通声气的盟友。
她将那只金手镯小心收好,并未立刻给弘晟佩戴。
宫中人心鬼蜮,她谁都不能全信。
但端妃的提醒,她听进去了。
皇后……绝不会甘心看着弘晟平安长大。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春光正好,却莫名让人感到一股寒意。
平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假象。
她抱紧怀中的儿子,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而坚定。
无论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她都已做好了准备。
为了弘晟,她不惜化身修罗,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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