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诚脸颊上的指痕,过了两天才慢慢转为淡青色。
但心里的那道口子,却丝毫没有愈合的迹象。
那晚之后,叶鸾祎没有再跟他多说一句话,甚至很少正眼看他。
指令依旧通过冰冷的语气下达,但那种无处不在的、带着审视和迁怒的氛围,让别墅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古诚像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机械地完成着每一项工作。
比以前更加沉默,更加卑微。
他依旧会在叶鸾祎回家时,跪在玄关迎接。
会在她用餐时安静侍立一旁,会在夜晚恭敬地低下头让她为自己戴上项圈。
但叶鸾祎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眼中那种曾经让她安心甚至愉悦的、带着暖意的忠诚光芒,黯淡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麻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他依旧顺从,但那顺从里不再有之前那种全然的依赖和亲密感。
更像是一种习惯性的、带着绝望的履行义务。
叶鸾祎心里是空落落的,像破了一个大洞。
那晚失控的巴掌和伤人的话语,事后回想起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心惊。
尤其是当调查后续补充信息,明确那个远亲关联极小且年代久远。
基本可判定为无意义线索后,一种强烈的悔意和心虚便缠绕着她。
但她是谁?她是叶鸾祎。她怎么可能向一个管家低头认错?
道歉这两个字,在她的字典里几乎不存在。
她只能试图用更苛刻的要求、更挑剔的目光来掩盖自己的不安。
仿佛这样就能重新确立那被动摇的权威,就能证明自己没错,错的是他,是他让自己不得不如此。
这种别扭的、近乎自我折磨的状态,持续到了周末上午。
门铃罕见地在非工作时间响起。
古诚如同被设定好的程序,立刻走去查看可视门禁。
屏幕上出现一张明媚娇艳的脸庞,是叶鸾祎的闺蜜,苏婉晴。
“小姐,是苏婉晴小姐。”
古诚退回客厅,对着正坐在沙上翻阅杂志,(实则心不在焉)的叶鸾祎低声汇报。
叶鸾祎皱了皱眉。
苏婉晴,是她少数能称得上朋友的人之一。
家境优渥,性格活泼,但有时候过于“热心”和没有边界感。
若是平时,她或许会欢迎,但此刻,她实在没心情应付。
“告诉她我不在!”叶鸾祎下意识地想回避。
但古诚还没来得及回应,门禁通话器里就传来了苏婉晴带着笑意的、不容拒绝的声音:
“鸾祎!我知道你在家!快开门,我带了刚空运来的蜜瓜。
再不开门,我可就在你家门口哭给你看了啊!”
叶鸾祎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苏婉晴就是有这种本事。
她挥了挥手,示意古诚开门。
古诚低头应了声“是!小姐!”,转身去开门。
在转身的刹那,他下意识地微微偏了偏头。
似乎想避开正面的光线,或者说,是想避开即将到来的访客可能投向他脸颊的视线。
那个细微的、带着些许自卑和躲避意味的动作。
没有逃过叶鸾祎的眼睛,让她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门打开,苏婉晴像一阵香风似的卷了进来。
她穿着当季最新款的连衣裙,妆容精致,手里果然拎着一个精致的果篮。
“哎哟,我的叶大律师,周末窝在家里霉呢?”
苏婉晴笑着走过来,很自然地坐到叶鸾祎身边。
挽住她的胳膊,目光却已经像扫描仪一样,飞快地扫过了正躬身关门、然后安静退到角落垂手而立的古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