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野搂着乔眠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惊和后怕。
谢时泽倚在廊柱上,桃花眼中的慵懒笑意也淡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
他暗自庆幸自己及时点醒了顾怀瑾,没有让他彻底万劫不复,同时也更加清醒地认识到乔眠那看似游戏人间、实则界限分明的冷酷。
而顾怀瑾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
他脸色苍白如纸,紧抿的薄唇失去了血色。
他看着乔眠那张近在咫尺、美得惊心动魄却又冷得彻骨的娇颜,看着她眼中那全然的疏离和毫不掩饰的嫌恶……
一股灭顶的恐慌,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骄傲和算计。
他不能失去这个资格。
哪怕是垫脚的资格。
顾怀瑾猛地向前一步,动作快得甚至带起了一阵微风。
他无视了池野瞬间警惕的眼神和谢时泽探究的目光,目光死死锁住乔眠,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卑微的急切:
“我错了。”
这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沉重而艰难。
他那样一个习惯了运筹帷幄、掌控一切的男人,此刻却在她面前,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乔眠,我知道我错了。”
他重复着,眼神里充满了全然的悔恨和一种孤注一掷的恳求,那双总是深邃难测的眼眸,此刻清晰地映出她的身影,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
“我不该用那种愚蠢的方式试探你,不该……”
他的声音哽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自我厌弃,随即更加专注地看向乔眠。
“……不该让自己沾染上你不喜欢的气息。”
他急切地想要靠近她,想要抓住这最后一丝可能。
然而,就在他下意识地向前伸手,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
乔眠微微蹙起了精致的眉头,如同躲避什么污秽之物般,极其轻盈地向后撤了半步,重新靠回池野坚实滚烫的怀抱里。
她目光平静地落在他骨节分明却停滞在半空的手上,红唇微启,嗓音娇软,却带着清晰的、不容逾越的界限:
“讲话就讲话,别碰到我。”
她顿了顿,目光在他周身淡淡一扫,那眼神里的嫌恶毫不掩饰,清晰地吐出后半句:
“你现在……很脏。”
他伸出的手猛地僵在半空,指尖微微颤抖。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炭灰色的西装,又看了一眼跌坐在地、妆容有些花掉的江桃,瞬间明白了她所谓的“脏”指的是什么。
是刚才江桃靠近他时沾染上的,属于另一个女人的、令她厌恶的气息。
一股巨大的懊悔和一种急于证明自己的迫切,让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我会洗干净。”
“用消毒水,洗到你满意为止。”
他清晰地补充道,每个字都咬得极其用力,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承诺。
江桃跌坐在地,原本因为顾怀瑾的认错而惨白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近乎自辱的承诺时,瞬间涨得通红,随即又转为一种难以置信的灰败。
她看着那个曾经在她眼中高不可攀、沉稳矜贵的男人,此刻竟为了乔眠一句轻飘飘的“脏”,就卑微至此,甚至说出要用消毒水清洗自己的话……
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伸出颤抖的手指,几乎要戳到他的鼻子上,声音尖利刺耳,带着哭腔和浓浓的失望:
“顾怀瑾!你看看你!你看看你认识她以后都变成什么样了?!”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酒吧里显得格外突兀,吸引了远处一些好奇的目光。
池野不耐烦地皱紧眉头,搂着乔眠的手臂又收紧了些,似乎想隔绝这令人不快的噪音。
谢时泽桃花眼中也闪过一丝厌烦,像是看到了什么碍眼的脏东西。
江桃却不管不顾,她死死盯着顾怀瑾那双依旧胶着在乔眠身上的、写满执拗的眼眸,痛心疾地嘶喊道: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顾怀瑾吗?!你还是那个在商场和片场上叱咤风云、说一不二的顾总吗?!”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混合着晕开的眼妆,显得狼狈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