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征看着老友如此,眉头紧锁,心中五味杂陈。
柳叶芳罪行确凿,害他孙儿,绝不能轻饶。
可,柳明章如此相求,多年情分实在……
秦征一时竟难以决断,陷入两难。
宋时愿一个眼神递去,顺天府尹心领神会,立刻上前一步道,“柳大人此言差矣,此案已非你柳家私事,更非秦国公一念之间可决断。”
他环视众人,朗声道:“柳姑娘所犯,乃是谋害国公府子嗣的重罪,且这蛊毒阴诡,来源蹊跷,背后是否另有隐情,皆需彻查,此乃本官职责所在!”
“今日既然人赃并获,本官亦在场,此案就必须依法办理,柳大人若有陈情,待本官审理清楚之后,再行呈报不迟!”
说罢,他不再给柳明章任何机会,果断挥手,厉声道:
“来人,将人即刻押回府衙,严加看管!”
衙役得令,架起柳叶芳,便将她拖离了秦府。
一场闹剧,至此总算暂告段落。
宋时愿没再耽搁,立刻拿着母蛊去给安安解毒。
柳老夫人眼见孙女被拖走,脸上青白交错,再也无颜待下去,胡乱对着秦老夫人方向福了福身子,嘴里不干不净地低声咒骂着,几乎是落荒而逃。
柳明章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他望着秦征,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化作一声长叹,羞愧地拱了拱手,脚步踉跄地独自离去。
眼看吉时将至,秦湛即将接束心雅回府,秦征强压下心中波澜,立刻恢复家主威仪,吩咐管家:“快,引诸位贵客回席,仪式照常进行!”
宾客们依言而动,渐渐散去。
留在后院的女眷们,依旧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方才的事。
……
宋时愿在房间给秦安安解毒的时候,林湘兰和秦启霖在门口等着。
秦启霖面色惨白,一遍遍地拉着林湘兰的手道歉:
“阿兰,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若当时态度坚决些,直接走开,就不会……就不会差点害了我们的安儿!”
林湘兰看着他这模样,心头那点因后怕而生的怨气,终究化作了一声叹息。
她伸出手,轻轻抱住了他。
“相公,我不怪你了。”
她将脸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
“起初听到时,我真是恨死你了,觉得你优柔寡断,引狼入室。可后来听那柳叶芳说,她纠缠你多次,你竟连她是谁都不记得……”
说到这儿,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带着一丝心疼,“对着你这样一块懵懂无觉的木头,我这气,还怎么生得起来?”
她这句带着嗔怪,又满是包容的话,瞬间击溃了秦启霖强撑的镇定。
一向克己守礼的端方君子,竟一下子红了眼眶。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天知道他刚才有多怕!
怕儿子救不回来,怕妻子因此怨恨疏远他。
若生命中最珍贵的两人因他而失去,什么春闱,什么状元,于他还有何意义?
林湘兰感受到他身体的微颤,将他抱得更紧。
“相公,她说……我配不上你。我是不是……真的拖累你了?”
“胡说!”
秦启霖猛地收紧手臂,将她牢牢圈在怀中,语气激动:“那都是屁话!你不准听!”
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阿兰,这些年若没有你在我身边支持我、开解我,我秦启霖绝不可能熬到今天!你于我,重逾性命!”
“我此生,有你一人足矣,绝不负你!我们秦家,就没有纳妾的规矩,以前没有,以后,在我这里,也绝不会有!”
林湘兰察觉到他声音里的哽咽,惊讶抬头,竟现他脸上挂着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