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炯炯,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洒脱。
“之柔已然康健,我也不必再为药引奔波拼命。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安身?自然是王妃在何处,我等便在何处!”
之柔也温婉一笑,语气同样坚定:“如今王妃才是谷主,谷主在哪儿,药王谷的根基便在哪儿。大家既追随您下山,若将我们独自留在京城,只怕众人心下难安,无所适从。”
宋时愿微怔,她尚未开口安排,他们竟已做好了全员迁徙的打算。
孙鹤更是朗声笑道:“这回春堂已上正轨,离了我也照样转!再说,我还想跟着王妃您多学几手绝活呢!”
如今他娇妻在侧,夙愿得偿,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大不了老子就带着夫人游山玩水去”的混不吝劲儿,与从前那个苦大仇深的模样判若两人。
“既如此……你们容我好生思量一番。”
宋时愿并未立刻答应。
静下心来细想,携众人同赴西北,也并非不可行。
京城这边,美颜坊有四大夫人坐镇,再加上,秦绥宁一直在看顾着,如今在管理上,也都已经上手了。
至于明月山庄,就更不用她操心了,有秦湛和束心雅坐镇,定没问题。
重要的产业都能稳定生金,那么将核心的医疗团队和势力带往西北开疆拓土,似乎……也是一条可行的路。
思绪纷繁间,宋时愿在书房里对着地图和名册盘算良久,不知不觉,竟支着手肘沉沉睡去……
萧凛回到府中的时候,推开书房门,便见宋时愿伏在案上睡得正沉。
右手还无意识地攥着毛笔,笔尖的墨迹早已干涸,一点乌黑却蹭在了她的脸颊上,活像只偷吃墨汁的小花猫。
萧凛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的阿愿,精明时能搅动风云,迷糊时却也这般……惹人怜爱。
他放轻脚步上前,小心地将她打横抱起。
宋时愿在迷糊间睁开眼,见是他,呢喃了一声“阿凛”,便安心地将脑袋靠在他肩头,复又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窗外已是华灯初上。
宋时愿拥被坐起,望着陌生的床帐怔忪了片刻。
“醒了?”
萧凛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他正坐在房内的桌案后处理公务,见她醒来,便放下折子走了过来,极其自然地将人揽入怀中,低声问:“睡好了吗?”
宋时愿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带着刚醒的慵懒:“春天果然容易乏,一不小心就睡到这个时辰,晚上该睡不着了。”
“无妨,”萧凛低笑,指尖绕着她一缕丝,“正好陪我去趟临香楼。”
“现在?去临香楼?”宋时愿侧目,“要见什么人?”
萧凛却卖了个关子:“去了便知。”
“好吧。”
宋时愿应下,扬声唤白芷进来为她梳妆,随即轻叹一声,半真半假地抱怨:“这就是当翎王妃的无奈啊,见个人都不能随意。”
一旁伺候的春桃闻言,“噗嗤”笑出声来。
“王妃,您这话若让京里那些贵女们听见,怕是要酸得牙都倒了。”
“她们私下都说,您嫁入王府,上无婆母立规矩,下无妾室惹烦忧,王爷更是将您捧在手心,这简直是神仙日子,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那倒也是实话。”
宋时愿对着镜中的自己嫣然一笑,“不过,这好日子可不是白来的,是我自己挣来的,自然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