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地垂下头,湿润的黑彻底遮住了他的神情。
他极轻地、几乎无声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维持住身体的平衡,没有让自己瘫软下去。
他没有再出任何声音,只是默默地、一步一步地,退出了主卧。
房门被轻轻带上,出“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也格外冰冷。
段云珩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毯上。
他将脸深深埋进膝盖,宽阔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像一只被主人彻底抛弃、无处可去的流浪犬。
主卧内,乔眠在房门关上的瞬间,睁开了眼睛。
她听着门外那极力压抑的、细微的啜泣声,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但很快又舒展开。
她翻了个身,面向窗外清冷的月光,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知道段云珩此刻一定难过极了。
他那点小心思,在她面前几乎透明。
但,那又如何?
她不需要一份掺杂着委屈和牺牲感的感情。
她要的是心甘情愿的沉沦,是哪怕明知是陷阱也义无反顾的奔赴。
他若连这一关都过不了,那点所谓的深情,也不过是建立在自我感动之上的空中楼阁,风一吹就散了。
乔眠重新闭上眼,将门外那细微的声响隔绝在心门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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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以纵容他的依赖,享受他的美色,甚至偶尔给予一点甜头。
但前提是,他必须摆正自己的位置。
……
翌日清晨。
乔眠洗漱完毕,换上了一身利落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墨高高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优美的天鹅颈,整个人显得清爽干练,又带着生人勿近的清冷。
她走出卧室,目光淡淡扫过客厅。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早餐。
温热的牛奶,煎得恰到好处的太阳蛋和培根,烤得焦香的可颂,甚至还有一小碟她偏爱的水果沙拉。
而段云珩,就安静地站在餐桌旁。
他依旧穿着昨晚那身深墨绿色的丝质睡衣,只是此刻显得有些褶皱。
他显然一夜未眠。
见到乔眠出来,他那双氤氲着红血丝和疲惫的丹凤眼瞬间亮起微光,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和讨好,连忙上前一步,声音因为缺乏休息而有些沙哑:
“眠眠,你醒了?早餐准备好了,都是你喜欢的……”
他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急切地想要弥补。
乔眠的目光却并未在那些精致的早餐上停留,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径直走向玄关,拿起自己的手包和车钥匙。
她的无视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瞬间刺穿了段云珩强撑起来的希冀。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度褪去,嘴唇微微颤抖着,还想说什么:
“眠眠,昨晚我……”
“最近我不回来住了。”
乔眠打断了他,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与天气无关紧要的事实。
她弯腰穿上高跟鞋,动作流畅,没有一丝留恋。
段云珩整个人僵在原地,如同被瞬间冰封。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难以置信地睁大,里面充满了恐慌和即将崩塌的绝望。
巨大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几乎要窒息。
乔眠穿好鞋,直起身,终于侧过头,目光冷淡地扫过他那副摇摇欲坠、惨白如纸的模样,最后落在那只正在猫爬架上好奇张望的小橘猫身上。
“小猫,我会派人来接走。”
说完,她不再有任何停留,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