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狱峰的夜风裹着铁锈味钻进鼻腔,秦尘单手托着小雅后腰,另一只手虚扶在她后背。
少女的体温比寻常人低上三分,隔着两层薄衫仍能触到她骨骼的轮廓——这具身子在药鼎前熬了七日七夜,早被丹药灼得千疮百孔。
前面。他嗓音放得极轻,像是怕惊碎了夜色里漂浮的荒草籽。
废弃祭坛的轮廓在三十步外逐渐清晰,断碑斜插在野蓟丛中,半片雷母降世的残文被月光镀成银边。
秦尘喉结动了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母亲咽气前塞进他手心的,玉面刻着的雷纹与碑上残痕竟有三分重叠。
主人小雅的声音像被风吹散的棉絮,她垂在身侧的手指突然蜷起,指甲几乎掐进他手背,冷这里好冷。
秦尘低头,正撞进她涣散的瞳孔。
少女眼尾泛着不正常的青灰,却有细碎流光在眼底翻涌,像极了雷暴前云层里滚动的电弧。
他心尖一跳,将她往怀里拢了拢,脚步却未停:再忍忍,真相就在这里。
离断碑还有五步时,他明显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在震颤。
不是风,不是兽,是某种被封印的力量在苏醒。
秦尘松开小雅,取出玉佩按在碑面裂痕处——母亲临终前说过,这玉是见不得光的凭证。
幽蓝雷光应声而起。
石碑表面的苔藓簌簌剥落,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雷纹。
大地出沉闷的轰鸣,断碑下方裂开一道阶梯,像巨兽张开的嘴,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小雅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要陷进他血肉里:主人我梦见过这里。
好多穿黑袍的女人她们跪在血里,喊我她们的血是金色的,像像你娘给我喂的药汁。
她的呼吸骤然急促,额角渗出冷汗。
秦尘握住她冰凉的手,掌心太乙青木雷轻轻流转:是夜凰族的记忆?他记得母亲曾说过,东玄域最神秘的隐世族群,血脉与雷灵共生。
阶梯向下延伸了二十丈,终于在一片开阔地停下。
四壁刻满雷纹封印,秦尘扫过那些纹路瞳孔微缩——这是前世雷尊殿里镇压上古大妖的九幽冥雷锁,怎么会出现在天穹大陆的地宫?
正中央的祭台却让他呼吸一滞。
那是一枚干枯的心脏,表面缠绕着九道雷锁,暗红纹路像凝固的血。
心脏周围漂浮着数十枚残破玉牌,秦尘随便扫过一枚,喉间瞬间苦——那是天药宗内门长老的身份玉牌,最上面的刻着莫无咎三个字。
有意思。他低笑一声,指尖弹出一道鸿蒙本源雷。
这是十二玄雷中最温和的一道,专破虚妄。
雷丝触到心脏的刹那,干枯的心肌突然剧烈收缩。哈哈哈!沙哑的笑声震得四壁落灰,又一个送死的秦家人?
三百年了,你们秦家的崽子倒是一个比一个蠢!
同一时间,百里外的天药宗演武场。
周无量正举着青铜剑对练,突然双手抱头跪了下去。
眉心的黑纹如活物般爬过左眼,他脖颈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响:不不要逼我我不想再杀师弟不想再烧典籍
他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指缝渗出鲜血。
远处巡逻的外门弟子刚要上前,便见他猛然抬头,右眼仍是清澈的琥珀色,左眼却完全被黑纹覆盖:
音未落,一道黑雷从他指尖爆出,在地上炸出半丈深的坑。
弟子们连滚带爬退开,只听见他断断续续的呜咽:救救我那东西又醒了
地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