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深了。
秦尘盘坐在石凳上,玄色带被夜风吹得散乱,几缕垂落额前。
他右臂金纹随着呼吸明暗交替,每一次鸿蒙本源雷的探入,都像有根细针扎进心口——不是疼痛,是某种更古老的震颤,仿佛胸腔里关着只被惊醒的巨兽,正用爪子挠着肋骨。
当雷丝触到金纹最深处那团混沌时,他突然闷哼一声。
识海里炸开的不再是单纯的星图,而是一串若有若无的频率,像极了他在雷狱阵心见过的那道漆黑雷痕的震颤节奏。
更诡异的是,他刚生出这频率好熟悉的念头,金纹便轻轻烫,频率陡然加快,竟与他心跳同频。
不是传承。他喉结滚动,指尖掐进掌心,是呼应。
风掠过古槐,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他脚边。
秦尘猛然睁眼,瞳孔里跳动着紫霄神雷的细碎弧光——他终于想通了玄烬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些刻在血脉里的雷纹,那些引他一步步解开的传承,根本不是馈赠,是诱饵。
有人在千里外攥着线,每解开一层秘密,线就收紧一分,直到把他拽进那个叫雷核渊的陷阱里。
他们想让我自己走过去。他低笑一声,笑声里裹着冰碴子,好算计。
晨光透过窗纸渗进庭院时,秦尘已在石凳上坐了整宿。
他望着青灰色的天空,听着远处传来的鸡鸣,忽然听见木屐碾过碎石的轻响。
公子。
小雅的声音像往常一样清软。
她端着青瓷茶盏走近,袖口绣的并蒂莲被晨露打湿,泛着水痕。
秦尘的目光扫过她眉心——那里有片极淡的黑纹,昨夜还隐在皮肤下,此刻竟显了三分。
茶是新采的云雾芽。小雅将茶盏放在石桌上,手指在盏沿轻轻一叩,您昨夜没睡好?
秦尘垂眸看茶盏里浮动的茶叶,右手自然垂在身侧。
他袖口内侧,三日前用葵水玄冥雷刻下的印记正在烫——那是他专门用来监测异常雷息的标记。
此刻印记上腾起的寒气顺着腕骨往上爬,像根细针直扎后颈。
谢了。他指尖搭在盏沿,看似随意地一弹。
一缕几乎看不见的吞噬祖雷顺着热气钻进茶雾,在两人之间凝成道无形屏障。
这是他从都天神火雷里演化出的追踪术,专破远程窥视。
茶雾突然剧烈翻涌。
秦尘的瞳孔微微收缩。
屏障崩解的刹那,他捕捉到一丝极淡的雷息——焦糊里裹着铁锈味,和玄烬子那根镶着雷晶的权杖残余气息一模一样。
雅儿。他抬眼时,眼底的冷意已经收敛,只余下温和笑意,今日去药庐取些安神草,我最近总睡不安稳。
小雅福了福身,转身时间银簪闪了闪。
秦尘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后,指尖重重按在石桌上——青石板瞬间裂开蛛网纹,碎渣里凝着半枚被雷火烧焦的传讯符。
墨三十。他声音不大,却像惊雷劈开晨雾。
片刻后,穿青布短打的少年从偏厅跑出来,怀里还抱着卷着的《星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