洲漠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在很多时候,她的讨厌足以掩盖她的好。
西初生气地扭过头,一点都?不想搭理她。神医愿意为她医治那是人家?心善,就算是不愿意了,那也不能背后说别?人不好。再说了,那样子的人又怎么可能说话不算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才顾不上她这边匆忙离宫的。
“我听栖凤宫当?差的小姐妹说呀,这个神医其实?是沽名钓誉,压根就治不了二?皇女的病,她前几日不小心进了栖凤宫内见着了正坐在镜子前的二?皇女,二?皇女半张脸比我们宫中?的还要恐怖,根本就不是治好了的模样。”
“她前些日子还跟我说要多注意饮食,我身?体有些虚,那她说的岂不全是瞎话?”
“那当?然,若真的有本事,还给?你?这个小宫女看病?人家?厉害的全是只?为王孙贵族看病的。”
那头坐一块的宫女们又在说着闲话,西初感觉这长乐宫中?的宫女之前整日被二?皇女寻仇也不见得全都?是二?皇女的锅,也有她们这张管不住的嘴的锅。
西初没?想再听下去,抓紧吃完了饭,立马走了出去。
几日后七皇女回宫,将西初喊到了回云殿中?,一脸沉默地看着她。
西初不明,心里略有不安,紧张地与七皇女对视,七皇女别?过脑袋,她说:“神医死了。”
西初:……?
七皇女接着说:“她没?能医治好西晴蕾的伤,母皇将她放出了宫,离了京在路上遇见了山匪,死了。母皇前日得知消息后,便下令围剿匪徒。”
说到这,七皇女忍不住看了眼?西初,劝慰着:“你?莫要难过,将来我定会寻到一个能够为你?医治的大夫。”
西初摇摇头,她没?觉得有什么难过的,比起她不能说话,反倒是神医没?了一条命让她难过许多。神医或许真的是她们口?中?沽名钓誉之人,她或许真的没?什么真才实?学,可这一个月来和西初相处的那个人是真的,她并不是那种会骗人的人。
西初忍不住抓了下七皇女的手,她仰头问着:陛下之前也被烧伤了吗?
七皇女一愣,她连忙捂住了西初的嘴。
西初怔愣,目光落到了七皇女的眼?上。
七皇女没?有松开?手,她盯着西初的双眼?,认真叮嘱着:“这话不能说,西初,凤女是西晴的根基,不管母皇是真是假,这话都?不该从你?口?中?说出。”
说完了话,七皇女又觉得自己太过惊慌失措了,她忍不住自嘲笑了下,“是我过了头,你?又说不出话,旁人也不知你?想说什么。”
祭祖时发?生的事情,七皇女不曾与第二?个人提起,这么多人她只?与西初说了,或许是因为西初可信,又或许是因为她觉得哪怕自己说的再多,西初都?无法与第二?个人提起,因而便觉得西初很是安全。
她旁敲侧击过,从秋长老那里得来的答案,全是母皇上了凤女台,受了火灼之刑完好地从台上走了下来,她是天定的凤女。凤女不惧火,母皇也应当?不惧火才是,可母皇烧伤了,传出来的消息虽是西晴蕾的,可那日她瞧的分明,烧着的是母皇,西晴蕾是后来才被烧的。
母皇回宫后便躲了起来,不愿见人。
她一开?始也不曾想过。
为西晴蕾寻求的神医并非是为了医治西晴蕾的。
神医并非是无能之人,她医好了“二?皇女”可却从不知道自己医的其实?是西晴最尊贵的女帝。
这事太过巧合了,巧合到七皇女找不出借口?来为她的母皇辩解,巧合到七皇女无法告知西初神医到底为何失了约。
她只?能告诉西初,神医正是那些流言里传的那样,是个假神医。
神医一事在这宫中?并?未惊起太大的波澜,她像是一场短暂的风,无人记得她何?时来?的,无人记得她何?时走的,在这个?偌大的皇城中?,每天都有着人生也有着人死,这只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
比起这事来?,让人记忆深刻的反倒是那伙伏杀了神医一行的匪徒,那是一整个?村落的匪徒,女帝派兵围剿时,带兵的将军传回消息,称那是一整个?村庄都在行匪,女帝大怒,将军杀光了那一个?村子的人,半个?活口都不曾留。
对外自当是称,盗匪猖狂,将军镇压有功。
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的话了。
西初会知道还是因为七皇女带回来?的公文上?写了这事,比起在宫里头流传的将军威武的佳话,写在公文上?的反倒是将那个?假象剥了开,露出了藏在后面的黑暗。
那一个?村子的人,有老有少,并?非是匪徒的村落,只是将军找不到匪徒,便将这罪名?强压到了那村子上?,长老院的探子查出了点东西,但相关的证据被毁的一干二净,因而也只能写在公文上?作为报告,并?不能当做实质的证据来?反驳女帝的决策。
西初第二日?再去寻那封公文想要?确定其中?写着的一些事情时,已经找不到了。
七皇女后来?与她说,那封公文被烧了,因为没有证据,那封公文便是对女帝的妄断,是会诛九族的大罪。
七皇女变了很多?,人更加成熟了些。
西初就这么一点一点看着她长大,看着她从先前那个?有些傲娇总是将自己的心事放在脸上?,让人一猜便猜得到她在想什么的七殿下,变成了现在的这个?逐渐稳重,话里挑不出半点刺的七皇女,未来?的长老院五长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