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烧着一根小蜡烛,赵虎庆侧身躺着,身前是脑袋乱转,手脚在踢蹬的孩子,再远一些,夫郎脑袋枕在手上,朝着自己,沉沉地睡了去。
他看眼孩子,再看眼夫郎,看眼孩子,再看眼夫郎,看得他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关于幸福的记忆就多了一项。
不知是饿了,还是环境突然变得安静没人跟他玩了,小元宝顿时觉得不顺意了,嘴一瘪就要哭起来。
赵虎庆现在察言观色的能力非常厉害,在孩子嘴瘪下来的那一刻,就火速起身,把孩子抱到怀里哄。
万幸,孩子抱起来,轻轻晃一晃,再逗一逗,他就不哭了。
赵虎庆离床远些,靠近温暖的烛光,在烛光能照见的区域里逗孩子玩,也说些话,不过声音压得极低:“白天睡晚上不睡可不行哦,这样阿爹以後很辛苦的。”
赵虎庆有回家都会帮着夫郎照顾孩子,就怕农闲又赶上哪里过节,接了一个大单子,他就得留在铁匠铺里昼夜赶工,让夫郎一个人辛劳。
所以赵虎庆很认真地跟儿子说:“人都是晚上睡白天不睡的,你改过来好不好?”
元宝嘴巴张大合了一下,发出一个短促的“哟”的声音。其实很模糊,也没什麽准确的意味,像人伸完懒腰或打完哈欠发出的声响,纯属巧合地卡在了这里。
赵虎庆就当他应了,开心地说:“阿爹生你养你辛苦,你不能跟他发脾气,长大以後还要好好地孝顺他,遇到危险也要第一时间冲上前保护他,知道没有?”
元宝黑黑的眼睛盯着他看,试图弄懂他话中的含义。
赵虎庆知道他还听不懂,说完就自顾自傻乐起来。擡眸看了眼天色,发现一个时辰已过,没准这崽子是饿了,就走到火炉旁蹲下,用自己粗壮的大腿肌肉当椅子,让小元宝靠在上头。
空出来的那只手揭开小炉的盖子,从里头舀出一小碗的奶白浓郁羊奶来,轻轻划动汤勺,弄凉,凉到完全不烫嘴了,再送到孩子口中。
小元宝不识得爹丶阿爹,还不会认人,却已识得汤勺靠近嘴唇的滋味。一靠过来,知道有吃的来了,脚就欢快地蹬起来,手也开心地舞起来。
赵虎庆在火炉旁一蹲就是一炷香的功夫,笑眯眯地喂孩子,心说夫郎刚刚说的一点儿也没错,这孩子就是个馋嘴的,吃的送来了,比什麽都高兴。
难怪夫郎怀他时,食欲会变得那麽旺盛,定是他在肚里催的!
子时正,赵虎庆没叫苏春声,但苏春声自己醒了。醒来看一眼天色,发现时辰差不多了,正想张口问赵虎庆怎麽没叫他,赵虎庆就转头冲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接着用眼色示意,示意孩子已经睡了,他不用再爬起来喂了。
他们三个躺的格局变了,赵虎庆躺到中间来了,孩子在最外围,被赵虎庆用粗粗壮壮的手臂护着。
苏春声要略略撑起上身才能看到孩子熟睡的面庞。
“你哄的?”苏春声用唇语问赵虎庆。
赵虎庆点头。
第一次将孩子哄睡着,又成功把睡着的孩子放在床上,安安稳稳的,没让他突然惊醒时,赵虎庆心里别提多激动了。
可也激动早了,放下之後才发现,把孩子躺的位置太靠外了。孩子之外,再躺一个他,那是不可能了,可把孩子再抱起来移个位置,他又担心会把好不容易哄睡的孩子扰醒,前功尽弃。
所以万不敢去动孩子,就自己躺到中间来,用靠外的那只手圈着孩子,以防他不小心掉下床。
苏春声看了一眼熟睡的元宝,再看一眼赵虎庆护着他的,那铜墙铁壁似的手,就安心地躺下了。
这样躺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与赵虎庆离得近了,可以抱赵虎庆的另一只手。原先分躺在两边,需要盖两床被子,现在合到一边来了,可以盖一床被子。
苏春声大方地把自己的被子分赵虎庆一半,凑过去,抱着他的手,脸颊依偎在赵虎庆的手臂上,调调身子,找到最舒服的睡姿,又可以美美地回到睡梦中。
这不知道是赵虎庆今晚第几次的笑容了。
他一只手边是孩子,一只手边是夫郎,他们都靠向自己,与自己依偎在一起,还有比这更幸福更美满的时刻吗?
赵虎庆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在昏黄的烛光中又偷偷笑了几下,然後合上眼,保持嘴角的弧度,与他的夫郎孩子一起,进入甜美的梦乡。
窗外,月明星稀,月光温柔地抚摸这些美满。
作者有话说:
太美好了,写得我嘴角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