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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太白探虚实夜宴藏机锋（第2页）

太白金星脸上笑容不变，仿佛早已料到对方的态度，呵呵一笑，拂尘轻摆：“魔王快人快语，老朽佩服。陛下乃三界之主，胸怀寰宇，德被苍生。近日感知西牛贺洲气象更新，魔王陛下以雷霆手段肃清寰宇，结束纷争，虽过程酷烈，然结果亦使一方生灵得以喘息，此亦不失为一种秩序。”

他先扬后抑，话锋随即一转：“然，三界运转，自有法度。天庭统御众生，维系平衡，此乃道祖钦定，亘古不易之理。陛下念及魔王乃天地所钟之异数，神通盖世，若能归于正道，实乃三界之福。故特遣老朽前来，表达天庭之善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众妖，声音提高了几分，确保每个人都能听清：“陛下愿以三界至尊之名，正式敕封魔王为‘镇西混沌大天尊’，位同四御，永镇西牛贺洲，享三界香火供奉。西牛贺洲一应事务，皆由魔王自治，天庭绝不干涉。只需魔王名义上尊奉天庭为共主，约束麾下，勿使魔焰波及南赡部洲、东胜神洲等生灵繁盛之地，亦莫要行那……诸如血祭生灵、逆乱阴阳等有干天和、动摇三界根基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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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件开出来了！不仅承认黑悟空的统治地位，更是给出了“大天尊”的极高封号，自治权也几乎完全下放，条件可谓优厚至极！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吸气声和窃窃私语。许多妖王眼中露出热切的光芒，若真能如此，他们便算是洗白上岸，有了天庭承认的正统身份，这可是昔日牛魔王都未能企及的殊荣！

太白金星似乎很满意这种反应，最后又补充了一句，目光温和地看向紫霞仙子：“此外，陛下亦知魔王与月宫紫霞仙子情谊深重。若魔王有意，天庭愿做月老，促成良缘，并敕封紫霞仙子为‘太阴玄女’，以全佳话，更显天庭诚意。”

连联姻的筹码都摆了出来！这几乎是天庭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让步和拉拢！所有目光都聚焦到了黑悟空身上，等待着他的决断。万圣龙王捻须沉吟，猪八戒则歪着嘴，一脸“信你才怪”的表情。

紫霞仙子闻言，面色依旧平静如水，只是端着茶杯的玉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些许，清冷的目光穿越空间，落在黑悟空那冷峻的侧脸上，似有微波流转。

整个大殿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天庭抛出的橄榄枝，诱惑力巨大。是接受敕封，成为名正言顺的“镇西大天尊”，还是……

黑悟空沉默了。他重新靠回王座，手指再次开始有节奏地敲击扶手，笃、笃、笃……声音在寂静中放大，牵动着所有人的心弦。他低垂着眼睑，幽深的眸子里混沌景象生灭的度似乎加快了些许，无人能窥见他此刻内心的波澜。

时间一点点流逝，殿内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太白金星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眼底的自信渐渐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

终于，敲击声停了。

黑悟空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仿佛刚才听到的只是微不足道的琐事。他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太白金星身上，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寒冰撞击，清晰地传入每个生灵的魂魄深处：

“说完了？”

太白金星笑容微僵：“魔王之意是……”

黑悟空站起身。随着他这个简单的动作，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并非刻意释放，而是其存在本身引动的天地法则的共鸣。殿内的混沌之光似乎都黯淡了一瞬。

“玉帝老儿，倒是打得好算盘。”黑悟空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一个虚名，一块画地为牢的牌子，就想让俺俯称臣，替他看守这西牛贺洲的门户？还想拿俺身边之人，来做这交易的点缀？”

他一步步走下王座台阶，脚步落在墨玉地面上，无声无息，却仿佛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太白金星，你听好了，也回去一字不差地告诉玉帝。”黑悟空在太白金星面前站定，两人相距不过数尺，他比太白金星高出半个头，俯视的目光中带着睥睨天下的桀骜与漠然，“这西牛贺洲，是俺无天凭手中铁棒打下来的江山，何需他来承认？俺的行事准则，只遵循俺自己的心意，不尊他那套迂腐天条，不念伪善佛号。三界是安是乱，是生是死，与俺何干？若他觉得俺碍了他的眼，乱了他的秩序，尽管点齐天兵天将，放开手脚来伐！俺，随时恭候！”

他的话语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听众的心头！拒绝！毫不留情，甚至充满挑衅的拒绝！

“至于紫霞……”黑悟空侧过头，目光掠过云台上那抹清冷的身影，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味，“她的去留，她的心意，自有她决断，何时轮到天庭来置喙？更不是你们可以用来交易的筹码！若再敢妄议，休怪俺这铁棒，不识得你这老倌儿的仙体！”

彻底的撕破脸！将天庭的善意和条件踩在脚下，甚至直接威胁天庭使者！

太白金星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震惊与怒意交织的复杂神色，他握着拂尘的手微微颤抖，显然没料到对方竟如此决绝和狂妄！他深吸一口气，试图保持最后的体面：“魔王！你……你可知如此选择的后果？三界动荡，烽烟再起，这亿万生灵的因果……”

“送客。”

黑悟空不再看他，转身，重新迈上台阶，走向那狰狞的王座。只留下两个冰冷的字眼。

太白金星僵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化作一声长叹，拱了拱手：“哎！魔王……好自为之！但愿他日，莫要后悔今日之言！”说罢，再无留恋，转身化作一道璀璨仙光，颇有些狼狈地疾驰而出，离开了这令他窒息的魔宫大殿。

天庭的招安，以最彻底的方式失败。

擎天殿内，死一般的寂静。所有妖王都低下了头，不敢出丝毫声响，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恐惧。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西牛贺洲与天庭，再无转圜余地，战争的阴云，已然笼罩头顶。

黑悟空重新坐回王座，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生。但在他那深不可测的识海之中，强大无匹的神念早已如同无形的天罗地网，悄然覆盖了整个混沌魔宫，渗透进碧波潭的每一寸水域，甚至向着更遥远的虚空蔓延。

他根本不信太白金星此行仅仅是为了传话。真正的试探，天庭的暗手，或许早已随着这支使团，或者更早之前，便已潜入。这场夜宴，这出招安的戏码，或许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障眼法。

风暴，从未远离，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悄然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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