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求求你们…开开门…救救我…”
声音微弱如同蚊蚋,却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壁垒内,值夜的李二姐猛地一个激灵,握紧了手中的木棍,低喝:“谁?!”
张寡妇也瞬间惊醒,悄无声息地摸到豁口附近,浑浊的眼睛警惕地向外张望。
只见月光下,一个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小姑娘,正趴在栅栏外,脸上泪痕交错,衣衫单薄破烂,冻得嘴唇紫,一双眼睛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最后的哀求。
“…我不是坏人…我是村东头孙家的巧儿…我爹要卖我嫁给快死的老秀才…我跑出来的…没地方去了…求你们…给口吃的…让我躲一晚…就一晚…”孙巧儿语无伦次,泣不成声。
张寡妇和李二姐对视一眼,眉头紧锁。收留逃婚的女子?这可是大事!一旦被现,孙家和那陈秀才必定不肯干休!
“怎么回事?”窑洞里,赵小满嘶哑的声音响起,她也被惊动了。
张寡妇低声将情况快说了一遍。
外面,孙巧儿听到里面有人商议,心中更是绝望,身体一软,沿着栅栏滑倒在地,低声啜泣。
短暂的沉默。
赵小满深陷的眼窝在黑暗中看不清情绪,只听到她嘶哑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开门。”
“小满,这…”张寡妇还有些迟疑。
“…她的命…和咱们…一样…”
“…不是物件…”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重量。
栅栏的豁口被轻轻拉开。
孙巧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连滚爬爬地钻进壁垒,冰冷的身体一进入相对避风的内部,便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只剩下细微的颤抖。
李二姐连忙将她扶起,触手一片冰凉。张寡妇叹了口气,拿来一件破旧却厚实的夹袄裹住她,又递给她半块温热的、掺了红薯的饼子。
孙巧儿狼吞虎咽地吃着饼子,滚烫的泪水大颗大颗地砸在手背上。
窑洞口,赵小满静静地看着这个不之客,月光勾勒出她枯槁而淡漠的轮廓。
夜遁薯田,孤女投奔。
这冰冷的世道,又多了一个无处可去的可怜人。而这小小的女户联盟,也在今夜,悄然迎来了它的第一个“外来者”。未来的波澜,已可预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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