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男生勾肩搭背笑嘻嘻的,弗兰看到他们那个样子就无比反感。
“别笑嘻嘻的,指不定之後都没有瑞纳夫人了。”
“什麽意思。”
看着剧本的男生回道,“啓蒙女性组织现任领袖被暗杀,很多女生前往广场。”
“怎麽又是里夫大道?”
“是议院广场,各位。”
男生合上剧本,“各位没有姐妹爱人,起码该有母亲吧。”
弗兰转身离开教室,门外猛烈的风伴随着身後那名男生的声音。
“议院门口的升旗台很高,可惜,站在那也不能与院内平等交谈。”
教室门口的风很大,冷风吹开他的围巾,像是一捧水瞬间泼在他的脖颈。天边的云一片猩红,弗兰忽然觉得在什麽地方也看过这样的天空。
他往校门外的方向走,心里惴惴不安,校门外的街道上,他看到了那些橱窗里也映着这样的天空,他看得出神,玻璃猛地碎裂,街道上的人一阵惊呼。
“没事吧!”
“见鬼,这是怎麽回事!”
站在楼上的老板在跟街道上的路人道歉,玻璃碎裂的时刻,和弗兰脑袋里另一个场景吻合起来。
喧闹的人群,高台,联合区的旗帜……他站在人群内向上仰望,苍白的脸色,黑色的西装,金色的头发在这样的天空下,都变暗了。
他当时在说什麽?
迷蒙的脑袋中,那个声音变得清晰。
“我的母亲,詹妮弗·柯林斯女士,啓蒙女性组织领袖,于11月20晚死于谋杀。”
汗水从惨白的脸上落下,这样冷的下午,伊恩被围在沸腾的人群中,额头不断冒汗。弗兰仰视着他,这一刻伊恩比以往任何时刻,更像一个年轻人。
他在害怕。
“杀人凶手是……”
伊恩发抖了,他看向了人群中的弗兰,声音却不输刚刚的音量,他惶恐地看着弗兰,弗兰有了不详的预感,也许伊恩预感到什麽了。
“能源部部长雷尔夫。”
枪声响起,玻璃碎裂,伊恩跌落高台。
弗兰想起了戏剧社的午後,他吃完药後睡着了,他看到伊恩在他梦境里死去。那些模糊的人群中,只有伊恩的脸很清晰,他想起了那个梦的全部。
他跌落的时刻所有人都在尖叫,只有弗兰失声,拨开人群往前跑。
“医生!有没有医生!帮一帮我的朋友!帮一帮他!”
伊恩拽住了他的手腕,弗兰低下头,死亡来的很快,他们没有告别,伊恩就死了,梦里血还是热的,染红了弗兰的大衣。
弗兰的额头上冒着冷汗,他的手腕被拽住,涣散的视线聚焦在西蒙的脸上。
“弗兰,你到底怎麽了?!”
苍白的面上全是汗水,伊雷娜的死相与伊恩的交织在一起,弗兰伸出手,西蒙不明白他要什麽。
“弗兰?”
弗兰忽然转身向着车的方向全力狂奔,西蒙愣了一下,後知後觉摸自己的口袋,车钥匙被弗兰偷走了。
街道上全是学生,西蒙逆着人群奔跑的速度受限,他看到黑色的车子啓动,弗兰倒车转弯一气呵成,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弗兰已经行驶到街头,然後消失在西蒙的视线中。
“是时候了。”伊恩整理好衣领。
嘈杂的人群中他看着高台,他想起他的母亲。
二十多年前州立大学法学院的录像中,母亲作为法学院代表,站在高台上发言。
议院里的人不理解第一个女性在最高学府的礼堂上发言的意义,伊恩觉得自己作为她唯一的孩子,也不够理解这当中的意义。
但今天人声鼎沸,那些年轻女性面庞中,伊恩看到了意义。
我的母亲是开端,但不可以是结束。
我要还原事情原本的样子。
旗帜在风中猛烈地翻飞,伊恩走向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