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膜一直鼓噪
大笑里传来男人的质问——
“你曾经动手想杀死我不是吗?那个酒瓶,砸在我的脑袋上,弗兰!弗兰!”
“你承认吧!你曾经想杀死我!”
“我们没什麽不一样!”
“弗兰!”
“别说了!”
“你承认吧!你摆脱不了我的影响!哪怕我死了!”
“你是为了杀我而来的!弗兰!你忘记你进门之前在想什麽了吗!”
“你看到照片上她被我打成什麽样了吗!她的脸缝了四针!你今夜来见我不就是为了杀了我吗!”
“你闭嘴——!"
手被抓住猛然向後倒,温热的东西喷在他错愕的脸上,耳鸣的感觉铺天盖地袭来,一切都发生太快。男人松开了他的手,弗兰摔倒在地,血呛入了男人的气管。
他的唇张张合合在蠕动着,弗兰浑身发抖,看着他挪动着过来抱住了他。
嗡——
嗡——
尖锐的耳鸣盖过他的意识,他满脸是血一动不动看着男人断气。过度的刺激让他脑子一片空白,记忆似乎被切割成碎片,屋顶过亮的白炽灯照得他意识恍惚。
他看着男人颈部的刀,睁着昏暗的绿眼。
谁杀了他?
他能回忆起自己如何进入这间屋子,却记不清完成经过。
他能记得起男人的恶言恶语,以及那种血液上涌的感受。
他的意识是他人格的镜像,他试图在情绪中找到真相,镜像里映照的是父亲死亡的样子。
他幻想过杀死他,但当他死在自己面前时,惊恐和痛苦大过一切。
那根狗绳从未如此具象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抚摸着自己的脖子,那里有父亲温热的血。
摆脱不了的阴翳笼罩着他,他从口袋里拿出药,药从他手心滚落。
啪
啪!
弗兰睁开眼,他看到医生,接着,是伊恩的脸,眼泪从弗兰的眼角滑落。
“我希望我正直丶清白丶永不坠落,我追崇那些哲学家丶思想家丶小说家所推崇的平等世界,我对秩序有近乎极端的信仰。”
“并不是因为我不想成为像他那样的人,所以想要成为理想中的另一个自己。”
巨大的心镜里,映出完整的自己,那根一直以来束缚自己的绳子掉落了。
“因为我是什麽,所以我追崇什麽。”
苍白的脸上那双绿眼睛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不可能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