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撤开眼眸,不再打量。
也不知楚肖柯怎麽想的,一盘葡萄吃得极慢,才几颗,大概是想在这多膈应邬随片刻。殊不知他不急,邬随更不急了。
这会儿他高涨的情绪已落回,没再那麽浮动,趋于稳定,只是如此大起大落,貌似带来了麻烦,他的颈部传来些痛意。
楚肖柯没当回事,估计是那老毛病再犯,提醒自己又该去针灸了。
几个呼吸过去,葡萄抓在手里,他也没有继续吃的念头,索性不再动口,放回桌上。
但逐渐的,那股疼痛的反应越来越不对,电流般的感觉流过身体,聚在颈部,直至後来变成一股子躁动劲儿。
是易感期,他易感期到了。
楚肖柯一把抓住自己的後脑勺,睫毛都在轻微地打颤,真是要死,即便之前被邬随提醒过,可他还是忘记了,什麽都没准备好。
如今抑制剂也没有,只靠上午贴的那张抑制贴,效果是聊胜于无。他的信息素恐怕都溢出来了,满房间都是。不过擡眼瞧了下邬随,楚肖柯发现对方无动于衷,突然想起来,对方是贝塔,闻不见信息素。
幸好,楚肖柯忍着泛上脸的热意,压制住岌岌可危的神经元:“那个什麽,我先回隔壁了。不过邬随,咱俩的账可还不算完,你别想赖账,之後我肯定会来找你算。”
状似恶狠狠地威胁人,实际上也没有威慑力,其实也有,毕竟他一个阿尔法,本身气势就已算强势。
可惜,对面是个对信息素毫无感知力的邬随,仅能闻见他散发出的点点橘香。
再一个,邬随本来就不容易暴露表情,他自然猜出楚肖柯的状况如何,却一点破绽都没有表现出来,只在楚肖柯说完这句话以後,点头示意,特别好心地替他把反锁的门打开。
楚炸猫着急忙慌地跑了,转头就给孟骁发了急救信息,让他人赶紧带着抑制剂来一趟。
然而等待的时间里,颇为煎熬,阿尔法的易感期也是来势汹汹,他如今感觉自己浑浑噩噩的,很需要欧米伽的安抚。
可随着信息素在空气中肆虐,脖子的胀痛感越来越明显,他脑子里又冒出来贝贝的提醒。
最好是贝塔,让贝塔帮他咬腺体。
楚肖柯捏着後颈,不知不觉开始回忆,上学时所学的生理知识。
他记得,当初老师说过,在阿尔法与欧米伽之间,存在互相咬腺体的行为,阿尔法咬是“标记”,欧米伽咬则是“注入”。
阿尔法标记欧米伽,有临时标记和终身标记,标记就是一种专属,欧米伽被标记以後也会带上阿尔法的烙印,这个欧米伽还会在此之後极度渴望阿尔法的触碰,相当于成了他的所有物。
临时标记尚且有期限,终身标记却是一辈子,除非洗标记,可洗标记是极为痛苦的一件事。
可反过来就不一样了,欧米伽给阿尔法的“注入”,其实就是种情趣,尤其是易感期,注入欧米伽信息素的阿尔法,只会更加舒爽,易感期一过,那味道就淡了。
不公平,楚肖柯当时听到这些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不公平,可看见大部分阿尔法露出来的揶揄神色,他也只能嗤笑一声,继续听老师讲。
然後就听见了,老师说贝塔也可以帮伴侣咬腺体,只是对象不同,感受也不同。
贝塔和贝塔,咬腺体就是调情的好方法,可一旦和其他两种性别结合,那他们的对象在特殊时期来临时,就不会受到有效的安抚,还有可能起反作用。
他却是个例外。楚肖柯疼得冷汗涔涔,他坐在椅子上,除了神经过于紧绷,全身都用着力,去压抑易感期所带来的各种不良反应。
他易感期的不良反应来得愈发快了,这才仅仅几分钟,他想受到安抚的欲望却比以往更甚,但比这股欲望更强烈的,是来自浑身的疼。
捏着脖子的那只手都发酸,楚肖柯颤着手扒拉开额前打湿的碎发,受不了地趴在桌子上。
啊,痛死了,真的要痛死了……
楚肖柯双手压着脖子,满脑子都是“痛”这个字,他的易感期就是如此,疼痛能压过他对信息素的渴求。
度秒如年,他毫无精气神地等着孟骁,恍恍惚惚间,听见一阵开门声。可他已经不能对此做出太多反应,只模糊地记得,易感期的时候,两个阿尔法最好是别待在一个空间里。
可他忘了,若是孟骁走进来,他应该会因为另一个阿尔法的到来而感到暴躁。
“孟,孟骁,你……把抑制剂放……那里,我自己拿就行。”几乎是咬着牙说完这句话,楚肖柯早已想不到别的事。
寂静之下,他恍然又听见拆包装的声音,後知後觉地意识到,对面的人没走。
而那人显然也没听他说话,片刻间抓住了他的手,他那只死扣着後颈的手。
直到抓住楚肖柯的手,邬随才知道这个人有多能忍,房间里遍布着柑橘味信息素,可见他易感期是有多汹涌。
都这般了居然还没失去理智,挺能熬的。
邬随捏着手里刚拆的抑制剂,与他那只使力的手作斗争,狸猫应该很难受,屋内的柑橘味越来越浓,他只能想办法让楚肖柯放松。
握着人的手一动,邬随乍然蹲下来,靠力气擡起楚肖柯的头,说:“狸猫,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