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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第180章 黑暗（第1页）

第181章第180章黑暗

头发顿时便将整个平台占满了，像水似的延伸流动着纠缠住三人。铺天盖地的头发一缠上杜若凡的手脚他就暗道不好，这些头发好像要把他扯走！好在姜丹铅也点燃了噬刀，火和银刃飞快地斩断缠上他手脚的头发，紧贴着杜若凡护在他身边。前面，姜银姣快被头发完全淹没了，只能看到火光快速地移动着。这些头发无论触感还是颜色都和人的头发无异，像藤蔓般不停地缠过来，头发似乎也并不畏惧火光，被烧断也仍然源源不断地缠过来。三人如同蛛网上的猎物丶一时难以挣脱，姜丹铅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和杜若凡挂在一起，从平台上直接跳了下去！

两人被绳索扽住。他麻利地将两人解开，冲杜若凡道：“往下爬！”直接凌空翻回去帮姜银姣。几缕头发像水柱般从平台边缘流下来，来不及滑落到他身边便被斩断。杜若凡快速往下，平台上一下火光大盛，热浪翻卷而来。头发被烧焦的怪味冲入鼻息，几缕头发正贴着平台的地面冲他滑下来，再挂着安全绳下降已经来不及了，他果断解了绳索加快速度下撤。依然有头发在快到达他身位时被切断，同时他瞥见有几缕头发正在从平台侧面，三人的视线死角慢慢降下来。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这些头发是有学习能力的，它们有战术丶在迂回配合。不管这种感觉是不是真的，杜若凡立刻高声提醒姜丹铅，然而他的脚扎进了冰冷的水里，并且踩空了！

断崖下的河床不见了，他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发出来，人已经直接滑进了水里，张开的嘴结结实实喝了一大口水。杜若凡脚猛地往深处探了下，完全踩不到水底，没有安全绳把人挂住，他顿时被湍急的水流带出去了几米远。水下全是暗流，把他卷了好几圈，忽然连哪边是水面都分不清了。他蹬着水努力往上探头，只来得及大喊了一句“姜丹铅”又被卷了下去。杜若凡拼命放松手脚勉强掀起眼皮，看到下面的河床已经变得深不见底，在他周围，几只白色肉虫般退化的蔓箩用长着人脸的那一面冲着自己，围在他身边。它们看起来都笑眯眯的，从口中伸出几条水蛇似的细长舌头，卷住他手脚，猛地将他拖进了水下深处——

平台上，火和头发快要融为一体了，刺鼻的焦糊味不断灌入口鼻，姜丹铅已经退到了平台边缘。这些头发的攻击力并不强，但好像没有尽头，燃烧的速度根本赶不上从山洞中绵延不断涌出的。姜丹铅扫了眼身後，脚边就是百米高的悬崖，他果断道：“不打了，跑！”

他瞥向下方激流，蓦地发现水已经变成了深色，到处卷着灰白的水花，完全看不到河滩。他脑袋紧了下，探身往悬崖下面寻找杜若凡的身影，扫了一圈却什麽都没发现。姜丹铅感觉血倏地全冲到了脑袋上，他半个脚掌已经撤到悬空，大声道：“若凡被水带走了！”

橘红与黑色中姜银姣侧了下身子，姜丹铅深吸了口气，“银姣，来找我们——”

他纵身跳下断崖，坠进了湍急流水中。河水冷如将化寒冰，本来应该只到脚踝处的河床根本看不到底，好似另一片深渊。乱流卷着他的身体往前直接冲出去了十几米，他看到水下如同一个倒置的地下洞xue，山体间也有密密麻麻的缝隙迷宫般连接。他顺着暗流深潜下去，看到深处的缝隙中有一个敞开的洞口，暗流正涌向那边，头灯在水下照出一圈黄黄白白的东西。姜丹铅游过去，洞口外那圈黄白色竟然是一排排臼齿，密密麻麻一圈圈排向水洞深处，足有几十圈，使水洞像怪物张开的嘴。他游进去，水隔绝了声音与气味，向前游了数十米，水域重新变得开阔，他看到了水面。

姜丹铅浮起来，将头探出水面。又是一个宽敞的洞厅，水浪卷上乱石滩，兀自是没有尽头的山洞。他游上去，来不及甩干身上的水。石滩上有一段水渍延伸向山洞深处，看上去像是杜若凡上岸後继续往里走了。这下面的水太急了，就算是专业的潜水员都不可能游回去，但杜若凡上岸後应该也不会乱走。姜丹铅的眉心皱起来，开始跟着水渍往里走，味道和声音都没有留下可以追溯的方向，他心底久违地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刚才发生的那一切，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他把头灯拽下来照着水渍，回忆着熟悉感从何而来。慢慢的，他想起了一些对他们来说不那麽重要的回忆。姆姆向他们传授祖书上的知识，非姜氏族人，如果没有得到王母的应允就往昆仑探索，靠近祖脉时，会陷入无边无际的雾里。

……是怎麽说的来着？雾如白发，无穷尽也。姆姆说那些雾就是王母白色的发丝，没有得到王母的白发，不放弃回头，就只能永远在其中徘徊。然後呢？得到白发的人会看到什麽？

行过白雾，见瑶池。

是瑶池啊。穿过瑶池，才能真正进入祖脉所在。他们身上流着王母的血，这些从未经历过的知识正在变得遥远，现在终于想了起来。他们好像变成了正在闯入昆仑秘境的山外人，要去往那个从未有人到达过的终点。

是这样吗？姜丹铅仰头看向洞顶，衣服湿答答贴坠在身上，冷得让人打哆嗦。他从心底忽然生出了种深深的无力丶乃至有些委屈。他伸手尽量把头发和衣服上的水往下拧，在心中默念着。妈妈，你还在吗？在这里你也存在吗？若凡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了，请帮帮我。

姜丹铅揉了揉眼睛，渴望能从洞xue深处听到王母的心跳声。没有谁回应他，姜银姣好似也没跟上来。姜丹铅冲着洞xue大喊了一声，吼声层层回荡，他愣了下，站住脚步。

声音有尽头，他听到了。

姜丹铅加快脚步跑进去，果然照到了洞xue的尽头。水渍也消失了，他擡头往上看，发现一条足够人通过的缝隙横在头顶上，像一只眯着的眼睛。这是他们进入地下後遇到的第一个有尽头的山洞，而且有缝隙通往上方。

他拿手电去照，其实估量出了如果杜若凡不是又被蔓箩卷走的话，那凭他的身量是无法通过这道窄缝的。但他还是立刻踩着洞xue尽头的突起开始往上攀，把身体缩进缝隙中。

那条无限延伸丶没有尽头的路，他要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