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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36章 电话（第1页）

第37章第36章电话

隔天，杜若凡一觉睡到中午才醒。洗漱时拇指背上的伤口微微红肿起来，有些刺痛，表层倒是已经结痂。他找了个创可贴贴起来，在冰箱里挑拣一番，烧了几样家常菜装进饭盒带下去。

到照相馆，姜丹铅勤勤恳恳帮他开了门营业。见人进来，兴高采烈的，“我卖了几张拍立得。有个女孩子想拍写真，在屋里选衣服呢。”

“知道了。”杜若凡把饭盒放在柜台上，“吃饭。”

姜丹铅也不客气，站起来拆饭盒。刚好客人换好衣服出来，两人该干什麽干什去了。拍完照回来，杜若凡才发现姜丹铅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原来他没先吃饭，在等。

杜若凡失笑，送走客人关门道：“等我干什麽，吃啊。”

“昨天不是你要我等你吃饭嘛。”姜丹铅奇怪道。他把筷子递过去，两人刚坐下要吃，又有客人进来。杜若凡招手让他先吃，自己去照顾客人。

虽然客人没消费，一来一回还是耽搁了几分钟。姜丹铅吃饭时眉飞色舞，好像心情很好，杜若凡忍不住说：“好吃吗？”

“好吃。”姜丹铅点点头。

杜若凡笑笑，川渝男人大多会烧菜，他自认为手艺不错。观察下来，他发现双生子饭量是大，但日常就是比普通人能再多吃一碗，似乎刻意不让自己吃的太饱。盛米饭时自己有注意量，果然在和他估量的分毫不差时，姜丹铅说：“不吃了。”

“我来洗碗。”他收拾碗筷，杜若凡早吃饱了，坐在旁边看。姜丹铅把碗垒在一起端走，“银姣有洗碟精。”

吃完饭後有人收拾碗，真好，杜若凡想。

下午，照相馆又做了几单生意。姜丹铅干得挺好，会给客人找角度，会把女孩子夸得直笑。杜若凡问了几个朋友，都说不确定能不能修好那台康泰时相机，只得暂时搁置，专心写报告。

上小学时，他每天放学後也趴在柜台下面写家庭作业。那时候来照相馆的人大多是拍证件照，偶尔有拍婚纱的，李梦萍会叫他过来一起铺裙摆丶帮点小忙。晚上杜维国下班，三人一起在暗房洗照片，再一起回家。

那是杜若凡回忆起前半生中最幸福的时光，那样温暖，也那样……平凡。

四点，姜丹铅不在店里晃悠了，坐回柜台後面。杜若凡瞄他一眼，继续提笔。过了几分钟，他再看过去，姜丹铅的眉心已经拧了起来。他放下钢笔，意识到什麽，问：“你和姜银姣今天也约定了电话联系？”

姜丹铅看向墙上的挂钟，“过去五分钟了。四点电话互报平安後，如果顺利，她今天会从耿达县回来。”

杜若凡试探着建议说：“你打过去？”

姜丹铅摇摇头，倒也不像特别担心的样子。杜若凡便没再开口，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嘴上道：“我出去转转，晚上不做了，买点回来吃。”

姜丹铅只是点头。

社区里仍然住着不少老街坊邻居，新面孔也来来去去。很多文创店丶咖啡馆开了又倒，倒了又开，也有像梦萍照相馆这样屹立不倒，只是接待的客人，已经换成天南海北的游客。遇到熟悉的老邻居，便点头打个招呼。菜市场的叔叔嬢嬢从小看他长大，总要多称一点。

回照相馆，他发现姜丹铅不在店里。掀开布帘，小仓库门关着，似乎也没人。杜若凡往楼上瞧，见门缝里透出一抹残光，便轻手轻脚走上去敲了敲门。

姜丹铅在屋里，坐在床沿边，面对打开的衣柜，正把东西装进背包中。杜若凡愣了下，说：“你要去找姜银姣？”

“第二个电话也没按时打过来，肯定出什麽岔子了，我得去耿达找她。”姜丹铅边说边收拾行李。杜若凡没有半点犹豫，又说：“那我去开车？”

闻言，姜丹铅的手停了下。他站起身，面对杜若凡正色道：“若凡，我确实得请你跟我一起去，噬刀没有瞳珠，再遇上蛇种，只能靠你的影子赌。”

“我知道。”杜若凡转身要走，“等我几分钟，我也拿几件衣服。”

“等一下。”姜丹铅叫住了他，杜若凡的手落在门把上停住，没有回头，他有种奇异的预感。

果然，姜丹铅走上前说：“若凡，我想请你帮忙是一回事，你要不要答应是另一回事。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伴驾的任务是伴驾的任务，我们毕生都会在这条路上，永不停留。你有你的生活……”

他微微皱眉，一开口，姜丹铅才发觉自己说得格外艰难，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难以开口。他不想看到杜若凡眼底装作不在意的失落，可如果银姣出了什麽事，就意味着对他来说也是冒险。

“我没有生活。”就在这时，杜若凡转过身来。他说得很平静，眼睛定定望着对面人：“我不是在这里生活，我是在等。等我父亲回来，等谁能解释我妈到底怎麽了。”

“我不是在继续生活，我是站在这里——等——等谁来给我解释。”杜若凡轻叹口气，“现在我要自己去找那个解释。”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杜若凡无比坦荡而平静地站着，任由姜丹铅怔怔地望着。他已经在原地等待了数十年，再五分钟丶再十分钟，他也等得起。命运的暗潮终于又在他生命中掀起涟漪，他势必会死死纠缠上去，这是他在等待中学会的唯一意义。

良久，姜丹铅抿了下嘴唇，说：“我在楼下等你，不开车，我们坐车去。我来买票。”

杜若凡也不犹豫，点了下头快步出去。走过几级台阶，姜丹铅追出来道：“身份证号！”

小跑下楼，杜若凡头也不回道：“手机发你！”

他跑上楼，拿出旅行包胡乱塞了几件换洗衣物进去，又塞了薄外套。防身物品，他想了想，什麽都没拿。坐车肯定会过安检，带了也会没收，而且其实也不知道带什麽好。

出门前，或许习惯使然，杜若凡顺手拿上了那台美能达相机。

数十分钟後，两人背着一大一小两个包，出现在了汽车客运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