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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40章 头（第1页）

第41章第40章头

杜若凡猛地跳出门外，把门碰得震天动地。薄薄的木板背後紧接着被撞击出猛烈的咚咚声，那些女人的头似乎追了过来。一些黄白色肤质物像液体般从门边边角角的缝隙流淌出来，女人轻柔的呼唤声再次响起：“过来……”

他拔腿就跑，冲到楼梯口，扭身就往上蹿。这家小招待总共只有三层，上面没去过，不知是什麽样子。他跑上去，楼梯结束，场景虽然相似，却略有变化，似乎真的跑到了第三层。女人没有追上来，呼唤也突然停了。

两侧客房门紧闭，杜若凡屏息去听，门後也没有响声，像是不存在其他旅客。在这层的走廊尽头有面透气窗，隐约能看到外面的街景。他蹑手蹑脚走过去，侧身往外面看。

窗外是些低矮的房屋，确实是两人来时看到的街景模样。这让人莫名半松了口气，看了一会儿，杜若凡却又有些异样感涌上心头。他发现外面的天色不是日常所见的灰黑，相反，透着股淡淡的蓝绿色，好像玻璃外罩了一层滤镜似的。街上没有人走动，这里是小县城，本身深夜可能就没人走动。又观察片刻，他意识到真正令人感到异样的并非外面泛出的那层奇怪蓝绿色，而是街上的影子。

目所及处，窗外的所有树木丶路灯，房屋，都没有影子。

杜若凡转身，进退两难。他不知道那些扭曲的女人头埋伏在哪儿，是暂时不动了，还是自己像刚才进入走廊样，进入了新的未知困境。他试探着敲了敲手边的房门，无人回应。

就在这时，杜若凡如芒在背，忽然有了种强烈的被注视感，像是有人正在背後盯着自己。他没敢回头，挪了下身体，借着门把手上的反光观察背後。

那场景让他双腿僵硬，一只巨大的眼睛正贴在玻璃窗上观察自己。那只眼睛非常真实，睫毛丶巩膜纹路，甚至眼角的泪孔都一清二楚。他微微挪动身体，瞳孔就跟着移动，自己就像一只被关进笼子里仓鼠，被人好奇地贴近打量。

巨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杜若凡瞧，眼前的一幕太超出常理，杜若凡浑身发麻，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麽了。他往後退，那只眼睛死死贴上来，微凸起的瞳孔甚至挤压在玻璃上，令窗框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杜若凡满头冷汗，一步步往後退着，忽然撞上了一堆软物。

他下意识地回头，不由瞪大双眼。有一双手轻柔地推开他肩膀，手的主人微笑着看向他。那张脸，他梦到过数十年，即便有无数影像留存，梦里的五官也还是越变越淡。

是李梦萍。他的母亲李梦萍站在自己背後的走廊上，五官和记忆中一样年轻美丽。杜若凡不可置信，脱口而出道：“妈……”

他的嗓音干缩，肩上还停留着撞上李梦萍身体後绵软的触感。李梦萍穿着一袭格子裙装，温柔地冲他招手，“若凡，过来。”

母亲的呼唤，令杜若凡不受控制地上前了半步。李梦萍的笑容无比清晰，近在咫尺。他的脚猛地停住，眼皮不受控制地抖动了几下，盈盈中漫过一层湿润，再一定睛，让人双手颤抖的，却是愤怒。

“不。”杜若凡往後退了半步，慢慢摇头，“我妈已经死了。不管你是什麽，别变成我妈的样子。”

李梦萍无动于衷，还是冲他招手：“若凡，过来呀。”

“滚！别装作我妈的样子——”杜若凡几乎是怒吼道。他一脚踹开墙边的消防箱，伸手就要去够里面的灭火器丢过去。谁料完全摸了个空，箱子里竟然不是一块空间，而是一层水样的膜丶浮着暗淡七彩的油膜。

李梦萍缓缓上前，口中还在重复，“若凡，过来啊……”

她上前一步，头发突然变短，身上的穿着也有了变化。“李梦萍”的身体像是突然被无数色块涂抹，不停地变幻。她口中的声音变得嗓音奇怪，像是一男一女在同时说话。整个人的身形也在慢慢增高，变成了一个杜若凡熟悉的轮廓。

他猛然意识到面前这个怪物在试图将自己变化成父亲的样貌——但就像他一直不停变幻无法确定，杜若凡自己也记不太清杜维国的身形样貌了。

再退就要退回玻璃窗前了。对面，怪物的半张脸是李梦萍，半张脸变成了一个和杜维国似像非像的男人，拼凑在一起，给人种非人的恐怖感。他口中不停地念叨着让杜若凡过来，声音一会儿男一会儿女，但已经不像记忆中父母的声音。身後是那只巨大的眼睛蠢蠢欲动，李梦萍与杜维国的身体拼凑成的怪物越靠越近，杜若凡心中生出一种绝望感，干脆立在了原地。

祈祷这是场噩梦，快醒来吧。

靠近的怪物愈发无法控制自己的形象，张开双手，过来拥抱杜若凡。他的双臂像竹节虫似的伸展开，占据了整个走廊的宽度，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的衣角。杜若凡死死盯着那双眼睛，至少，眼睛完全变得不再像他们了。

你只是把我带去我父母的身边。杜若凡盯着那双眼睛，心想。

他的脚下忽然踩空，身边的一切骤然下坠，一层层走廊从身侧掠过。楼好似被切成了剖面，杜若凡从中间飞速下坠，猛地落空——

他落在了床上，身体求生本能的挣扎，让他双腿抽搐了下，差点从床上跳下来。

杜若凡满头冷汗，摊在床上，心脏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惊恐地四处乱看，从高处坠落的感觉太真实了，他软绵绵的陷在床铺中，似乎真的从高处坠到了床面上。杜若凡坐起来，睡觉穿的那件T恤快被冷汗湿透。他环顾四周，这里就是他们开的那间客房，行李原封不动，包括姜银姣的包。

最主要的是，姜丹铅背对着他躺在床上，应该还在睡。

杜若凡这次大松了口气，不可否认，姜丹铅的身影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他摸了把脸，发现自己的口唇和鼻腔中格外湿润，跟刚喝了一大口丶把鼻子放在加湿器下面薰过一样。

恍惚着摸了摸被褥，杜若凡从床上下来，他意识到，不是错觉，房间里的湿度真的上升了。被子给人一种没干透的潮湿，最诡异的是，他看到自己脚上穿了鞋子，而且鞋带因为不停地奔跑有一只松了。

杜若凡心底的那口气再次提了起来，他试探着拍了拍姜丹铅的肩膀，轻声道：“醒醒。”

姜丹铅眉心紧凑，脸上出了层薄汗。杜若凡刚要再摇，他突然猛地从床上翻身起来，都没看清是从哪里拔出来的，噬刀刀尖已经抵上了咽喉。

姜丹铅压着眉眼，噬刀压迫喉咙，阻碍呼吸。他的眼底，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