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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7章 血（第1页）

第28章第27章血

回到照相馆，姜银姣已经也在屋里。姜丹铅不废话，站在她房间门口三言两语便把情况说明了。听罢姜银姣也皱眉，从他手里接过陶片，在她自己的行李中翻出了一把小匕首。

她把皮制刀鞘拔开，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刀，也将血滴上去。相比之下，姜银姣显得很娴熟，她划开伤口的动作很有技巧。刀口不深，血却源源不断。陶片有生命般将血再次一饮而尽，染上的血渍有深有浅，像是刻意涂画的装饰。

滴完血後，姜银姣又在行李中翻出了一个布满划痕的塑料箱子。打开了杜若凡才发现是个小医药箱，她丢了一卷纱布过来，姜丹铅用那只好手接过。姜银姣就坐在床边用嘴咬着一端纱布包扎。

这对双生子呆在一起时话反而不多，杜若凡见状，从姜丹铅手里拿过纱布。姜丹铅擡眸看了他一眼，乖乖摊开手掌给他包扎，声音很轻：“谢谢。”

“万一形魄跑到了数千里之外，甚至国外怎麽办？”杜若凡给姜丹铅打了个蝴蝶结。他其实也是第一次给人包扎，尽量掩饰自己并不熟练的动作。不过，姜丹铅没有在意，只是说：“不会。多数形魄会去对自己有意义的地方。”

杜若凡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又问：“形魄不是混血儿死後形成的吗，怎麽会被封进墓室里？”

姜银姣开口了，她微微皱着眉，坐在床边解释说：“这个问题很复杂。混血儿在山外的世界长大，势必也会收到山外观念的影响。”

按照她的解释，在古代，人们事死如事生。修建华美的墓室，将生前用品爱物，乃至仆从一起下葬，是相信人在死後还可以在墓室中继续冥界的生活。一部分形魄在死後并未意识到自己已死，会一直停留在自己的冥宅里。但随着时代变迁，华美的墓室消失不见，火葬普及後这种情况更是几乎绝迹。

同时，也意味着这种类型的形魄已经在山外的世界形成了数年之久，它们会变得格外……棘手。

在姜银姣说话间，姜丹铅席地而坐，倚着床沿闭上眼睛休息。难得看见双生子失去活力，杜若凡想了想，说：“要不……吃点东西。”他转身就走，“我去买。”

趁着出去买吃的，杜若凡将刚才听到的信息在脑海中又整理了一遍。实际上他根本没听出来找到陶器其馀碎片和形魄有什麽关联，这种问题本来也轮不到他考虑，只得作罢。

想了一圈，杜若凡买了两碗冒鸭血，算是给双生子补补。

到铺面门前，“梦萍照相馆”的霓虹灯管招牌亮着，外面接待客人的厅堂已熄灯。紧闭的玻璃门内，布帘後映出暖暖的廊光。杜若凡停在外面看了会儿，他不记得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了。这样的画面，曾无数次于梦中复现。李梦萍在曾经的小仓库等他从坝子上玩完回来，那间仓库，曾经是照相馆的暗房，所以没有窗户。小时候杜若凡喜欢跟在李梦萍旁边，看她用镊子将白纸放入池中，药水令鲜艳的画面慢慢定格丶浮现。

他想念这样一盏亮在走廊上的灯。即便那盏灯并不是为他而留，里面的人，也不是在等他回来。

杜若凡推门进去，冷气抚平了些许他布满褶皱的心。店里很安静，他不由放轻脚步。掀开布帘，小仓库门开着。姜银姣就势躺在床上，姜丹铅半倚着她垂下的腿盘腿坐在地下，埋着下巴。两人似乎睡着了，几乎听不到呼吸声，很静，很静。

杜若凡把两碗冒鸭血轻轻放在床边的小柜上，他刚直起腰，姜银姣倏地睁开了眼睛。她缓慢但直挺挺地坐起来，冲杜若凡比了个嘘的手势。

杜若凡指指床头，想转身退出去，却见姜银姣拎起床头的枕头，把自己腿慢慢挪开。她用枕头给东倒西歪的姜丹铅垫住，蹑手蹑脚起身，和杜若凡一起走出去，掩上房门。

两人走到柜台边，杜若凡低声问：“怎麽了？”

姜银姣摇摇头，往外走了几步，隔着玻璃门看外面的车流，声音很轻：“我们很久没流过血了，让他睡会儿。”

不等他反应，姜银姣突然回头道：“姜铂尔的失踪疑点重重，我们来重庆，其实也是为了寻找一些线索。”

杜若凡又是一怔，现在是什麽意思，他们要交换信息吗？

姜银姣看过来，这对双生子眼底的情绪，不是锋芒毕露，便深不见底丶令杜若凡看不清楚。他犹豫了片刻，走过去，慎重道：“我父亲在2004年离家出走就此失踪。他离开之前，没有任何征兆，情绪上也没有什麽起伏。当然，我那个时候很小，现在想来，或许有什麽异常是我没有注意到的。但我妈对他的离开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如果我妈知道内情，在去世前不可能也一言不发。”

姜银姣点了下头，终于，她也开口，讲起了关于他们的那个神秘失踪的人。

在姜银姣口中，他们的姐姐姜铂尔是上一任伴驾之一，非常优秀。杜若凡不知道什麽样的伴驾算是优秀，在他看来，双生子已经身手不凡，想必姜铂尔是个厉害角色。那张照片，杜若凡有猜测过她或许同自己的父母是同辈人，事实也的确如此。姜银姣的描述中，一整个八零年代姜铂尔都行为怪异，行踪不定。当然，伴驾本身要在外寻找形魄，她所外出活跃的年代也很难及时向山内传递行踪。

同时，这也意味着从她出现异常一直到失踪的数年中，现任伴驾——姜银姣与姜丹铅都还没出生。和杜若凡设想的不一样，这意味着，双生子其实从未见过姜铂尔本人。

“我们只能确定，从86年开始，她就彻底失去了联系，到90年，就连山脉发出的消息她似乎也没有收到过了，是生是死，至今不知。”姜银姣顿了顿，她深深皱眉，忽然扫了眼身後，“要命的是，她86年从山脉离开时，带走了一把噬刀。”

杜若凡下意识地也跟着回头，发现姜丹铅不知何时醒了，立在走廊下，正看过来。

“那把噬刀和她一起，再也不见踪影了。”

双生子对视着，姜丹铅没什麽表情，静静地看着姜银姣。姜银姣也皱眉看向他，低声道：“也就是说，从1986年至今，两任伴驾，弄丢了两把噬刀，两枚瞳珠。噬刀可以再造，但瞳珠，必须找回来。”

1986年……杜若凡愣了下，忽然像被闪电击中，头脑空白了几秒。他猛地拍了下手，大声道：“等一下，1986年！”

他推开门，倒退着身子，急不可耐道：“我去拿笔记本，1986年，我爸从一线调回重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