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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第109章 玛尼堆（第1页）

第110章第109章玛尼堆

任何动物的腹部放松下来都是柔软的，姜丹铅也不例外。杜若凡枕在他肚子上，两人重新又洗了澡，姜丹铅将睡未睡，皮肤上的红晕半消退下去，脸颊倒比平日有血色。偶尔他拨弄着玩几下杜若凡头发，喉咙里发出类似猫科动物的咕噜声。

杜若凡在用手机看地图。虽然还不确定玛尼堆中真的夹杂有昆仑岩，看姜银姣的态度，大概势在必得。如果走公路去玛尔盖茶卡要绕很远的路，上千里丶过去又是一两天。他们倒是开好了相关证明，可以直接竖着穿过去，距离会一下变近很多，但也需要提前规划。姜铂尔势必也是走的类似线路，竖穿过去的距离，只要不遇上极端天气，足够她一天走完来回。

身体仍然能感知到心跳的频率，杜若凡丢开手机改为平躺，闭上眼深呼吸了几口气。他打了个哈欠，姜丹铅迷迷糊糊道：“这个床垫有根弹簧一直硌着我後背。”

“躺那边。”杜若凡坐起来，“我们换换，我不怕硌。”

姜丹铅往旁边挪了挪，等杜若凡躺好。他把自己半缩起来贴着杜若凡躺，蜷到他怀中，脑袋枕着他肩膀，严丝合缝的。杜若凡关掉床头灯，翻身搂过他腰。两人窝在一起，被子像茧一样裹着。

“好乖。”杜若凡用下颌抵住他额头，“下次奖励你。”

姜丹铅打了个哈欠，口齿含糊道：“奖励什麽？”他努力睁开眼睛盯着杜若凡追问，杜若凡想了想，把他手拽出来，含住两根手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姜丹铅呆楞了两秒钟，似乎明白了，把手指从他嘴里拿出来，忍不住笑了下，嘟囔说：“好烦啊你……”

他从被子里把手伸到杜若凡T恤下面抚摸他的後背，顺着那条脊沟摸了几下，好似找到了放手最舒服的位置，把头使劲拱进杜若凡怀里。

两人很快就睡着了，制氧机和空调轰鸣着，室内的味道渐渐散去。

心好像终于落下去了，很沉丶很静。无梦，半醒时怀里的重量，只让人觉得总算终于抓住了什麽，轻轻吐出的那口气，形如喟叹。

第二天上午，两人睡到自然醒。趁姜丹铅洗漱，杜若凡刷开隔壁姜银姣的房门看了眼，人早出去了。他走回来，见姜丹铅坐在床沿上刷牙，人有点无精打采的，有点担心：“不舒服？”

“有点累。”他口齿不清，把牙刷叼在嘴里又开始伸手比划那个不雅观的动作，“这个结束後比杀形魄累。”

杜若凡把他两只手按下来，“在外面不许做这个动作。”

姜丹铅叼着牙刷垂头丧气地看着他，眼梢掉下来，显得很无辜。

两人收拾完步行去医院，顺利在楼後面的空地上找到了小塔状的玛尼堆。杜若凡顺着石堆绕了一圈，暂时没找到醒目的昆仑岩。他猜测昆仑岩不会被砌在内部，这样就失去了指明方向的作用。两人绕着玛尼堆来回转了几圈，确实有些深色的石块，但不像昆仑岩漆黑如墨。

没多久，姜银姣发来短信：我找到了，散油也加好。

“怪了。”杜若凡摸摸下巴，“怎麽没有？”

姜丹铅回复短信道：你那边是在石堆内部吗？

姜银姣发来一张照片，昆仑岩在玛尼堆下方的位置，不算很醒目，但只要仔细看就能被认识的人找出来。两人对视一眼，正奇怪着，身後传来敲玻璃的声音。他们回头，见医院一楼的玻璃窗被人推开，张大夫靠着墙喊说：“你们在转玛尼堆吗？”

她手里端着个铝饭盒，在吃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饭菜。杜若凡往那边走了几步，答说：“这不是闲着没事嘛，出来转悠转悠。”

姜丹铅也跟了过来，从这个角度能看见张大夫的办公桌靠墙的一边。他突然发现那张办公桌的桌脚坏了，下面垫着块比较平展的石板凑合用，漆黑如墨，就是那块两人一直没找到的昆仑岩！姜丹铅没说什麽，只是用胳膊肘碰了杜若凡一下，两人很默契地什麽也没问，和她寒暄几句，走了。

“是巧合吗？”杜若凡忍不住皱眉。

姜丹铅眼睛盯着屏幕，给姜银姣发短信：找到了，张大夫拿来垫桌子了。

姜银姣只回了个“车前集合”。

就算张大夫是汉族人也不太可能会去搬一块玛尼堆中的石头拿来垫桌脚，三人没头没尾地胡乱猜了几句，没什麽结果。双生子丶尤其是姜银姣的心现在早飞到玛尔盖茶卡去了，只能按下不表。

散油桶很占地方，不得不把後备箱中的行李精简出来一部分寄存在保障基地里。羌塘无人区上午万里无云丶日照强烈；到下午开始起风，天气变幻莫测，温差巨大。过了检查站便不再有公路，盗猎受到严厉打击後藏羚羊灵巧的身影又开始奔驰在草地上。那样的草场，同诗句中“草色遥看近却无”一模一样，低头瞧见的只是枯草般的青黄，往远看却是无穷无尽连绵的绿色。

奇怪的是，往深处走反而不时会出现几段风化後所剩无几的路基，平整的碎石滩上立着布满锈蚀的大三脚架。姜丹铅扒着玻璃看来看去，指着三脚架好奇道：“那些架子是用来干什麽的？”

姜银姣也竖起了耳朵。杜若凡解释道：“是测绘用的三脚架。以前卫星技术不发达的时候，羌塘几十万平方公里的空白区都是靠测绘兵用这种方式填补上的。如果出现路基的话，说明附近可能曾经有矿点。”

“这样说来，你父亲岂不是确实有可能也在这儿工作过？”姜银姣接说。

“确实有可能。”杜若凡用望远镜看了看远处几乎快要融化掉的路基。“羌塘地区的矿点保密级别也很高，到现在应该仍然有探矿队在活动。”

双生子露出似懂非懂的神情。

一路上，每当他们以为“天地再无旁人”之时，总会发现新的人类活动过的踪迹。有时是牧民以泥石修建的羊圈，有时是路基。停车休息时姜银姣甚至捡到了一些生活垃圾，包装上的日期很新，很难说究竟给人安全感还是该感慨别的。

雪山把云冻住，将天地连在一起。

玛尔盖茶卡蓝玻璃一样的水色出现在远处时，车轮陷进了泥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