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过身,将手摊平,从下往上紧紧攥住了她的手。
“前辈是不是提到了我母亲的责任心?她在我小时候也是严苛教导过我,布鲁赫一族继承人的所有职责的……我想不通,背不全,就会被关在高耸的塔楼里抄写法典。
那些黄铜灯架像锥子,也像钢叉,全部都摇晃着,想要落下来刺中我……太难受了。
……我真的以为她是整个血族的模范,是最完美的女王……结果她在我都已经出生后,还临时逃避了一段时间,与一个异世界的同样婚姻不顺的女子,产生一段浪漫秘恋?
如果她没有果断抽身,那我想问她,我算什么?后来为什么还与同样一名男子,剩下我的弟弟?但其实她离开得干脆利落,让我不得不想到了我跟你的未来……”
玲珑越说越乱了逻辑,将琴君愿的手也抓得更紧了些,关节发白都没有察觉。
“我本以为我来到这个新世界,是随机选择的,原来是命中注定,早就被前人安排好的……那我们的未来,是不是也早就被定下——”
她难以自控的恐慌,被来自琴君愿的亲吻打断。
轻啄,摩挲,舌尖相抵,缱绻濡湿。
琴君愿感到了玲珑不安的戾气,回卷了她的牙尖,才缓缓将自己退后。
“玲珑,你不仅是来接力完成你母亲的心愿的,你也是来找寻自己的未来道路。”
她依然对妃忘忧和莫妮卡可能存在的情史半字不提,而是引着她的血族公主将思绪转到初见那天的从天而降。
“那些任务和盟友,都是外界赋予你的路标而已。”
这是她斟酌已久的猜测,眼下终于有合适机会说给她听。
血族公主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连漂亮灵动的蓝眸都暂时暗淡下来。
琴君愿柔声道:“我不知道你是否看清远方,看清未来……但你的存在重新照亮了我。”
她说完这话,自己也有些愣神,过了好一会儿才释然长舒一口气。
笑意都轻松了非常多。
原本她也在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从曾经冰冷刺骨的痛苦深渊中解脱出来,毕竟刚入秘境和初次考核中,又有各种不堪回首的发作迹象。
而现在,她应是真的不再把那些,当做最有存在感的人生难关。
此时的校场区域已浸入夜色,偶然有几只粉紫色的蝴蝶翩然闪烁,但大部分时候,只有漫天不真实的星月,静谧照耀着她们。
玲珑扑进心上人的怀里,不自然地扭了两下,语声嗡嗡。
“我是被命运绑架来清除异常元素的,我知道这个,就是根本没猜到,带来这些东西的,是我母亲……等我回去以后我一定问……”
她声音越来越轻,到底还是忍住了,没将自己很快会离开仙洲大陆的事实说出来。
琴君愿顺着她金色锦缎般的长发轻柔地抚摸着,没有多问。
在不断的改进中,新孤芳剑看起来重塑成功。
锋利、轻巧,平常能将剑刃完全收起,正好省了重新打造剑鞘的功夫。
而且玲珑一鼓作气,对之前设想的镜子法器也有了更多头绪。
但苦于没有合适的媒介供她再造出实体来,时常烦得原地打转。
“姑姑这样淡定,想来是早有预判?”
琴君愿近来解开了心结,连带着性子都疏朗不少,和妃忘忧也越发亲近熟稔。
绿衣魔女这两天将发髻换了新样式来梳,摇曳动人的流苏全缠在了盘与脑后的辫子上,但那朵银头花仍然在鬓边绽放。
“我只有能拿来复原五毒剑的东西,没有别的思路,帮不上你们。”她将腮边碎发勾到耳后,再次使用老一套委婉拒绝。
玲珑听她这样说,扯扯琴君愿腰带上系着的丝绦,示意算了,但后者竟然执意点破:
“姑姑的意思,是要将这样宝物交予我们,由我们自己想办法改进吧。”
“行啊,你这妹伢,”妃忘忧在笑声中破功,转头看向她,“最近和小情人把佩剑弄回来了。心情一好,思路一活,就赶紧再来打我的主意。”
“我要真和玲珑一样机灵,姑姑一定更放心。”
琴君愿难得打趣,随后话题突然引向其他地方:“或者您有什么关于莫妮卡夫人的生活趣事跟我们讲讲?也是可以。”
妃忘忧顿时一愣,甚至连玲珑都好奇的看向饲主姐姐,完全没想过她会突然把话题跳往这方面。
“你莫不是以为,我的五毒剑是我和她定情之后改良过的作品?这倒没有的。而且那天不是已经跟你讲了些她家乡的风俗文化吗?你和莉莉安闲聊时估计够用了。”
妃忘忧半掩红唇,朝她使了有事单独再说的眼神。
“琴姐姐,你们不会是有事专门瞒着我吧?”
既如此,玲珑湛蓝的大眼睛中流露出更多狐疑。
琴君愿但笑不语。
她其实就是想更多了解小妖女的原生家庭,毕竟她说过将来要回去继任女王的。
眼下难得有机会在妃忘忧面前找理由说这个,让玲珑放轻松的同事,自己对她的未来更有信心,往后余生也能安心不少。
“好了好了,我给你们留点空间审问一下?另外这玩意儿也拿去把玩吧,在我的地盘里你们应该弄不坏它。”
妃忘忧摘下银头花,往小妖女怀里一甩,再道:“不过时间还是得看好,你们顶多只剩三轮日出日落来折腾这些。什么是正事,什么是小情小爱,我相信你们都分得清。”
绿意魔女说得正经,琴君愿也听得认真,就连玲珑都一改刚才老神在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