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疯女人,城市的警卫队怎麽还不来?”
弗兰身侧一位衣着考究的老绅士擦了擦镜片,皱起眉头,顺着老绅士的目光看去,弗兰看到那些报纸在妇女的手上像是蝴蝶一样扇动着翅膀。
“警卫队不会来的……”弗兰声音很轻,“因为前天在这里,他们刚刚射杀了一名女性,他们今天不会准时抵达的……”
“噢,年轻人,你为什麽会这样想呢?”
“因为他们会认为这些妇女害怕了。”
“撕掉虚假的真相!为了自由!”
第二声枪声落下,广场上嬉笑的声音更大了,纷纷扬扬的报纸碎片冲上秋日高高的天空,向着弗兰落下。那夜里夫广场被定义为恐怖分子的女性和弗兰逃出豪宅的照片一共粉碎,落到他的脚边。
弗兰盯着空中,然後撕碎了手中变形的照片,撒向空中。
碎片落下时,他看到了不远处凝视自己的人,金发青年探究的目光巡视着他,然後向他走来,弗兰後退了一步然後慌不择路跑出广场,拐进一家酒吧。
“哈……哈……”
他坐在吧台前敲了敲桌面,一块手帕触碰到他汗湿的额头,弗兰一擡头看到了熟悉的调酒师。
“您很久没来了,这是在躲避谁呢?”
弗兰感觉到这样的触碰太过越界,头不自然向後仰了仰,调酒师依然是笑眯眯的,但弗兰能够感受到对方一瞬间的尴尬。
“……躲一个朋友。”
“很难想象您身边会有朋友。”
“为什麽?”
“因为您总是一个人来喝酒,而且为了不让自己喝醉,您总是只喝半杯。”
弗兰回忆着金发青年探究的眼神,後背冷汗直冒,“也许朋友并不恰当。”
“那就是能说得上话的人了。”
“……小组作业中能够良好合作的人。”
话没说完弗兰就听到调酒师低低的笑声。
“怎麽了?”
“那就连‘说得上话’都算不上。”
“好吧,”弗兰接过调酒师推过来的酒,“如果这样不算朋友,那我确实没有朋友。”
“如果一般人将能够聊上几句话的人称作朋友,我会认为很奇怪,但您不一样。”
调酒师俯下身子,酒吧里昏暗的色调中,他亚麻色的头发几乎要跟身後建筑物混为一体。
“为什麽?”
“因为你难以接近。”
酒杯凑到弗兰的嘴边,弗兰听到这句话之後放下了杯子,他知道他要失去为数不多能交谈的人了。
“弗兰先生,从您踏入这家酒吧开始,我想已经有无数人问过你这个问题了。你究竟喜欢女人还是男人。”
弗兰第一天踏入酒吧时那种散漫的微笑又浮现在那张教徒一般的脸上,调酒师知道,他该後悔自己的冲动了。
弗兰重新端起了酒杯,“如果我再也不踏进这家酒吧,你会觉得我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我冒犯了您?”
“错,我讨厌被探究的感觉。”
弗兰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钱准备走人,调酒师低沉的声音不徐不急响起。
“所以,你是报纸上的那个人吗?”
“从我第一天踏入酒吧,我那拮据的用钱方式和名贵的衣服,不是已经给你答案了吗?”
弗兰打开了门,门外渐暗的天色就要和门内的昏暗融为一体,弗兰看懂对方眼里的痛惜,然後散漫地笑着。
“先生,脱下名贵的外套,也要有赤裸走出去的勇气。”
门关上那一刻,调酒师知道他再也看不见这个与衆不同的客人了,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擦拭那些杯子。
他走出这里会去哪呢?
门再次打开几个妆容浓重的年轻人哼着时兴的调子走来。
他一定会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