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麽都做不了,他有生理缺陷。”
“但他仍让你恶心。”
雷尔夫看到弗兰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然後平静地望过来,看了他几眼弗兰就挪开视线,窗外的夜雪铺满通往工厂的路,两个人的心情都越来越糟糕。
“很快就会结束。”
雷尔夫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很轻,而弗兰只是点点头,似乎没有听进去的样子。距离工厂还要3公里时,弗兰让他停下车,雷尔夫看着外面的雪,“再开一公里吧。”
“别太优柔寡断,再开他就会怀疑到我。”
车门打开了,雷尔夫看着高挑单薄的背影踏上雪地,车灯照亮着雪花上的脚印,脚印蔓延向黑暗。
快走到工厂时弗兰觉得自己的脚都要失去知觉,法尔州的冬天来得太早,且一旦进入冬天,整个州就会陷入长达六个月的雪季。他沿着维勒之前走过的小路,翻过湿滑的墙进入工厂,手都被冻得发烫。
弗兰忽然想起那个温暖的壁炉,他现在很需要好好睡一觉。
爬上通风口的时候,下面漆黑一片,弗兰看着脚下的漆黑,觉得像是黑色的浓雾弥漫一样,稍有不慎就会被浓雾溺死。
他满脑子都是今晚的事情,他控制不住自己去回忆弗里克的眼神,一旦脱离角色,回到真正的自我中,他就难以抵抗那种负面情绪。
弗里克一定会来找我的。
距离进入工厂只差这一跳。弗兰只想逃离,他收回自己的腿,蜷缩在通风口上。
他甚至想回到那个古怪的宴会,继续扮演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扮演谁都好,只要不是自己就好。
想逃离的情绪让他的胃越来越空,他捂住嘴巴干呕了一阵,他知道留给他磨蹭的时间并不多。他像是在放风的囚徒,一分一秒都在自欺欺人,但一分一秒的自由,太过珍贵了。想到这他干呕得越来越厉害,胃酸涌了上来。
不能这样磨蹭。
冷静一点儿。
弗兰放下腿,探入黑洞,跳了下去。
而几乎是他跳下去的一瞬间,一双冰冷的手握住他的腰,那个人似乎等候了很久。在那片令他今夜胆怯的黑暗里,等候他的是出乎意料的拥抱,和毫不意外的人。
弗兰没有挣扎,他被掐腰抱着,黑暗里他完全看不清楚维勒,但是,他觉得很安全。
他伸手摸到维勒的脸,什麽也看不清,但他觉得维勒似乎能看得清黑暗,甚至看得清他在黑暗里的样子。
“你是不是不高兴?”弗兰摸到维勒的鼻子,脱口而出。
黑暗里,弗兰感觉到维勒的视线在注视着他,但维勒什麽都没说。
“你是不是……!”
帽子被粗暴地拉下,弗兰觉得自己的听觉都陷入帽子中小小的世界里,他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身体和维勒紧紧靠着,黑暗里他被抱着离开通风口,弗兰没有拒绝这样被抱着。
他缩进帽子里,不再说话。
维勒和帽子组成了一个短暂的安全空间。
他自欺欺人闭上眼,专注地听着自己的呼吸。
“我的胃不痛了,维勒。”
少年的脚步停止了,几秒钟後他继续行走,弗兰在自己的呼吸里逐渐听清少年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