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Chapter34见家长了
陆英业关掉视窗,抄起手边的咖啡喝了口,把抽屉里的相机连到电脑。
他的猜想没错,就是康由电脑的问题,照片在他电脑上很快就导入成功。陆英业一手按鼠标,一手盲翻抽屉,摸出来个包装都没拆的USB。把照片存里面,给康由也方便。
会看到寸头的康由,陆英业发誓只是偶然。他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即使好奇,也知道不能未经允许点开人家相机里的照片。然而意外就是意料之外,适才工作用的软件没关,系统自动弹出了头几张加载完毕的照片。
陆英业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倾身往电脑前凑。
屏幕里举着相机对镜自拍的人简直都不像康由了。头发短到只见青茬,露出天生长得好的头骨,圆圆的像一休小和尚,不过他眉毛剃了,就算是和尚也高低是个妖僧。镜头拍到的上半身没穿衣服,唯独项间有条熟悉的银链。
照片里的康由比现在更瘦,近乎病态,双颊都有点凹陷,也不知道是造型还是看向镜头的神情太不羁的原因,整个人阴郁又冷酷。
陆英业是个富有想像力的人,但他从没想像过康由会有这副样子的时候。他喉结滚动,沉吟半响,点开下一张。
下一张是只路边的黄狗。陆英业心里谴责着自己,手上动作却没停。文件夹里很快就加载出略缩图,陆英业一眼关七,滑到最底,发现康由很少拍自己。
相机纪录了康由的简单生活。从东京塔到维多利亚港,路边的花草,朋友手上的冰淇淋,新家空荡荡只有几个大蛇皮袋和行李箱的样子,窗外的景色,跨年烟花,被画上烟熏妆而耷拉着眼皮装酷的样子…最底下是几张和文爷辉叔的合照,背景是他和康由留下青春期最後几年记忆的家。陆英业没忍住点开大图,照片中三个人都穿了一身红,想必是家里佣人掌的镜,两位爷在前面坐着,康由在後面中间站着,像全家福。
看来康由过得确实不错,陆英业想,接着又敏锐的发现一件事:相册里没有任何疑似康由女朋友的人出现。
镜头是会说话的,如果摄影者和镜头里的人关系中有爱,就算技术差人像拍得丑,爱意也一眼能看出来。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康由一直单身?
康由双手各拎着个袋子,在路边等陆英业的车。
钻进副驾,陆英业看他神色凝重,不由失笑:“你这麽紧张做什麽,我妈不吃人。”瞥到他手里的袋子,撅了撅嘴:“说了不用这麽隆重,你这样反而见外了。”
天知道康由听到陆英业说李令华邀请他周五去陆家吃晚饭的时候心情有多复杂,又期待又开心又心虚又自卑的。开心在陆英业真把他当兄弟,心虚在李令华把自己当儿子朋友,自己却对人家儿子有非分之想;还有点自卑在,陆父陆母都是人上人,怕是第一次有他这种穷鬼踏进他们家门作“客”。
当年第一次试镜的时候都没这麽紧张过,康由咬了咬唇:“听你的了啊,但这些是礼数。”
陆英业早料到他嘴上答应但实际上肯定会带东西,也不是真在怪他。他拦下其中一个被往後座放的袋子,看到里面的食物盒,问道:“这是什麽,焦糖蛋糕?”
“海棠糕*,豆沙馅的。”
陆英业一家子都出身富贵,资産怕是康由两辈子都赚不来的,自然也不缺他送的东西。难听点讲,康由能力范围内能买到最好最贵的礼物,可能两夫妇都看不上眼。
陆英业原话是康由人到就行,不过是吃顿家常便饭。就像陈家浩去他家,从来都是两手空空的来,两手满满李令华给他塞的零食或靓汤而去,哪怕沉稳如宋裕燊,顶多也就带点水果。
康由听是听进去了,但他怎麽跟这两位与陆英业从出生就认识的交情相提并论呢?思来想去,想起陆英业说他家除了他弟都爱甜食,便做了些海棠糕。以前桂姨总做海棠糕,他在一旁看,看多了就上手帮忙,所以会做。又托同事买来了人参普洱茶叶,份量都不多,就算不合口味或者看不上,也不至于尴尬。
“没吃过呢,你做的?”也不知道陆英业是眼力好还是像狗一样能闻出来不对劲,只见他眼疾手快地拉住康由的手,摊开,能看到中指内侧红了一片。仔细一看,是水泡。
康由想抽回手,没抽动,莫名心虚:“…就烫了一下。”
陆英业眉心皱起,端详着他的伤口,除了心疼,还有说不上来的着急和恼怒。
这个人怎麽就不听话呢?都叫了他不用带什麽,还要花时间心思去做这些糕点,还烫伤了。他就不能任性一点,真的什麽都不带吗?
“真的没事,是太久没做手生了而已。”康由另一只手轻轻拍他手背。
车子往太平山顶开。住在太平山的人都非富则贵,康由之前来过一次,那时候他跟前男友还没分手,也是那次,让康由看清这个人真是烂到骨子里。
纵使有心理准备,康由还是被炮弹一样飞扑过来的妹妹吓一跳。陆英业觉得自己在康由面前被妹妹的口水洗脸有点羞耻,有点破坏形象,颇有先见之明地用手圈住妹妹的嘴筒子。
妹妹没舔到主人,有点疑惑,紧接着又嗅到主人身边的陌生气息,瞬间警惕起来,试探性的往康由身边走。
李令华开门出来,映入眼帘的就是妹妹扒着儿子身边男人裤子不放的画面。妹妹不停往人身上拱,尾巴摇得跟直升机似的。
“妹妹,sit!”李令华喊。
妹妹迟疑了下,还是听话松开,坐下仰头看着康由。
陆英业哭笑不得,弯腰给康由拍掉裤腿上的狗毛。
他见妹妹进入警戒状态,伸手把康由护在身後,谁料妹妹绕着康由转了一圈後,停下来擡爪踩了踩康由的鞋子。康由笑了笑,觉得这小狗真通人性,摸摸它的头顶。他的抚摸像按下了什麽开关似的,妹妹整只狗高兴疯了,巴不得把他拱跌在地,好让它能给他“洗脸”。
“妈,他就是康由。”陆英业又给康由整了整衣?,介绍道。
“阿姨好,我叫康由。”康由声音紧张,站得板正,像见到训导主任的学生。
陆英业没忍住笑。
“你好。”李令华弯起眼,她把强势的一面留在了商场上,在孩子们面前十分温和:“跟Ethan形容的一样,很帅气呢。”
康由不是第一次见李令华,当年那远远一眼仍历历在目。岁月在李令华身上很温柔,衰老痕迹反而让她的气质更雍容华贵了。
自从离开温哥华,康由就很少有近距离接触长辈的机会,闻言也不知道作何反应好,耳朵红透了。
李令华脸上笑意更深了。她就喜欢逗康由这种腼腆孩子,奈何老大老二脸皮一个比一个厚,唯一容易害羞的老三如今也长大了不在身边。
“Ethan说你跟家浩也认识,auntie叫他做浩仔,那叫你由仔可以吗?”
“啊,嗯,可以的…”康由脸慢慢变红。
陆英业在旁听着,挑了挑眉,心想看来他喜欢跟康由待在一起是基因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