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周晗大为震惊,“为什麽?你们错过这麽多年还能重新走到一起,多不容易啊,是因为小娜吗?小娜她有智力问题,跟三四岁的小孩一样,什麽也不懂,她也经常亲我呢,你不信的话等会我找照片发给你,你们不要因为这件事分手啊!”
馀寻敏锐地捕捉到不对劲,问:“什麽错过这麽多年?”
周晗意识到馀寻好像什麽也不知道,“他什麽都没告诉你?他高中就暗恋你,你那时候不是也。。。喜欢他吗?”
馀寻将沉重的头靠到床头板上,闭上眼。
周敛高中就喜欢他,他在高三後半段时也似是而非地感觉到了,所以高考过後他主动表白,但周敛拒绝了他。
如今也是,关于周晗发给她的那两张照片,那天晚上他没有气急败坏无法沟通,他冷静克制地问了周敛两遍,周敛完全可以解释的,可是他没有。
横在他们之间的从来不是误会,而是周敛没有要跟他在一起的决心。
馀寻睁开眼,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跟他分开也不是因为你和那两张照片。”
“为什麽啊。。。。。。”周晗怔怔地说,明明曾经互相那麽喜欢,为什麽不能好好在一起呢。
周晗窝在沙发上,眼睛酸涩。
她大概知道为什麽。
因为周敛如今情绪反复喜怒无常,拒人千里难以相处,冷心冷面无法沟通,她们作为家人有时候都难免感到倦累,何况是外人。
所以她跟她妈才会积极地想撮合他跟楚优优,因为只有优优知道他以前是什麽样,为什麽会变成如今这样,还愿意继续喜欢他接受他,并且不介意小娜的存在。
小娜每年的疗养费,护工费,还有各种并发症的治疗费,起码占了周敛收入的一半以上,更何况还有她妈的心脏病,开销也不小。
她自己也在谈婚论嫁,知道生活不能只有爱情。
她跟她妈都明白,除了优优,大概不会有其他人愿意跟这样的周敛在一起。
那天重新翻出馀寻写的那封信,她又难过又开心,难过他们错过这麽久,开心她哥真正喜欢的人也喜欢他,她还坐在地上给优优打去电话,哭着告诉她自己以後不能再帮她了。
可现在他真正喜欢的人也要离开他了,到底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明明曾经那麽多人喜欢他,但现在谁都讨厌他。
“你明天有时间吗,可不可以再出来见一面,或者我去你们医院找你也行,我有东西想交给你。”周晗揉揉眼睛,还想尝试着补救一下。
那天在咖啡馆,迟钝如她也能从馀寻的脸上看出来他在伤心难受。
馀寻心想没必要,他说过再也不会理周敛了,他的心也不是铁打的,经不起这样一次次折腾,大不了他再花十年,重新把他忘掉。
“不用了,我跟周敛是。。。和平分手的,他没有陷害我什麽,我也不会找人打他,如果是关于我的东西,你直接丢掉吧。”
“求你了。”周晗终于忍不住哭出来,“我接到他心理医生的电话,说他双剂量吃药,很危险,让家属陪他一起去治疗,可是我。。。我又不敢问他,也不敢告诉我妈,我不知道要找谁。。。求你了,帮帮他吧。。。。。。”
“你说什麽?”馀寻心里一紧。
馀寻乘着雨夜出门,在一处商场的地下停车场见到了周晗。
周晗抱着一个陈旧的铁皮盒子坐进他车里,擦了擦有些淋湿的头发,先打开手机翻照片给他看。
“看,这就是小娜。”
周晗先给馀寻看了一张正面照,可能是家族基因,照片上的人也很漂亮,两条乌黑的麻花辫顺在肩头也丝毫不显稚拙,双眼湿漉漉的,仿佛被山泉洗过,盛着孩童独有的天真纯粹与无忧无虑。
“听我妈说,她四五岁的时候,冬天她妈妈带她去乡下外婆家过年,丢她跟其他小孩儿玩,她为了拉住另一个小男孩,自己掉进池塘里,然後发高烧烧坏了脑子。”
“我大伯去世了,她妈妈也不要她,把她丢在我们家,自己跑了。以前是我爸妈照顾她,现在是我哥在照顾她。”
周晗说着有些感慨,本来她也可以好好长大,拥有正常精彩的人生的,可惜命运弄人。
她有时候会忍不住怨小娜的出现,弄得她们家不成家,但更多时候还是替她庆幸,那个善意救人的小女孩还是得到了上天的眷顾,没被夺去生命,也没流落进孤儿院里。
周晗有在条件一般的福利院工作的朋友,知道里面的人虽然吃穿不愁,生病了也能得到医治,可是根本没有人关心,头上长虱子身上爬跳蚤是常有的事,尿床了如果工作人员不想管甚至要就湿臭的床单睡上十天半个月不止,根本不会像她妈那样每次都马上换下来给她手洗,还给她晒棉絮。
“这是她跟我,这张是她跟我闺蜜,还有这张,是我男朋友,因为给她买了她最喜欢的兔子玩偶,所以小娜亲了他,也不知道为什麽,她总学不会说谢谢。”周晗一边翻照片给他看,一边说。
馀寻安静地听完,内心五味杂陈。
周晗给他看完照片,收起手机,看了看膝盖上的铁皮盒,问:“你还记得A市二中以前有一个传说吗,有个女生,花了三年,每天拍日历写下一句话,最後成功追到年级第一的故事。”
馀寻有印象,当时很多人效仿,每天写一句话看似简单,但连续不间断地写三年,恐怕没几个人能做到。就像每天签到,每天打卡背几个单词丶做几个俯卧撑一样,总会不经意地遗漏那麽一两次,不然也不会到处都有补签卡存在了。
他点点头,好像猜到盒子里可能是什麽,又觉得没有道理。
“这里面的东西跟那个差不多,每张都是他亲手折的。”周晗转了转盒子,“里面还有你当初写给他的信,当时他跟我爸吵架了离家出走,我感觉他可能没有看到那封信。”
怎麽会没看到?他明明打电话跟他说了对不起。
馀寻双手紧握方向盘,没说话。
“你的信我以前不懂事,私自看过一遍,很对不起。他没有写名字,我担心又弄错闹出乌龙,所以只好拆开看了几张,然後发现有些地方是能跟你的信对应上的,你看完之後应该就能知道他是写给你的了。”
周晗把盒子递给他,轻声问:“你要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