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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伤痕与治愈（第2页）

"我在这里。"霍震霆轻声说，依然没有擡手拥抱他，"随时都在。"

阮小绵闭上眼睛，让这个姿势持续了几秒钟，然後慢慢退开。这已经是这一周来最大的进步了。

"睡吧。"霍震霆说，"我就在隔壁。"

阮小绵点点头，转身走向卧室。关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霍震霆依然坐在沙发上，目光柔和地注视着他，像一盏永不熄灭的灯。

午夜，阮小绵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睡衣。梦里他又回到了那个雨夜，但这次追他的不止是出租车司机，还有无数双从黑暗中伸出的手。他蜷缩在床上，抱紧膝盖，试图控制急促的呼吸。

"绵绵？"霍震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做噩梦了？"

阮小绵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门开了，霍震霆站在门口，没有开灯，月光勾勒出他高大的轮廓。男人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会靠近："我在门口，需要什麽就说。"

阮小绵摇摇头，又点点头，眼泪无声地流下来。他想让霍震霆靠近，又害怕那种接近带来的窒息感。这种矛盾撕扯着他的心脏，疼得几乎要裂开。

霍震霆似乎读懂了他的挣扎，慢慢走到床边，但保持着安全距离："看着我，数我的呼吸。"

阮小绵擡起泪眼，看着霍震霆的胸膛规律地起伏。一丶二丶三。。。他跟着这个节奏呼吸，心跳渐渐平稳。月光下，霍震霆的侧脸如同雕塑，棱角分明却带着罕见的柔和。

"好点了吗？"霍震霆问，声音低沉。

阮小绵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你能。。。就坐在这里吗？"

霍震霆在床边的扶手椅上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睡吧，我守着。"

这个承诺让阮小绵安心了些。他慢慢躺下，眼睛却一直盯着霍震霆，生怕一闭眼男人就会消失。霍震霆似乎理解他的不安，轻声说："我不会走。明天早上你醒来，第一眼就会看到我。"

阮小绵终于闭上眼睛，但手指还紧紧攥着被角。不知过了多久，在半梦半醒间，他感觉有人轻轻拂去他额前的碎发，动作轻柔得像羽毛划过。这个触碰没有引发任何恐惧，只有熟悉的安心感。他微微勾起嘴角，沉入无梦的睡眠。

第二天，画室里多了一把椅子。霍震霆没有询问，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处理文件，偶尔擡头看看阮小绵作画的背影。起初阮小绵的笔触很僵硬，每一道阴影都带着不安的躁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手越来越稳，画布上的色调也逐渐明亮。

第三天，阮小绵在画作角落添了一只从画面外伸来的手，撑着一把黑伞，为雨中的人影遮住部分风雨。他没有解释这个意象，霍震霆也没有问，只是在那天晚餐时多给他夹了一筷子爱吃的糖醋排骨。

第四天，阮小绵主动提出要帮霍震霆整理领带。他的手指微微发抖，但完成了整个动作，甚至轻轻抚平了领带上的褶皱。霍震霆全程保持静止，只有眼神流露出无声的鼓励。

第五天，霍震霆在递画笔时"不小心"碰到了阮小绵的指尖。青年没有躲闪，反而轻轻回握了一下，虽然只有半秒，却让霍震霆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第六天，阮小绵在噩梦中惊醒，却没有尖叫，只是坐在床上急促地呼吸。霍震霆闻声赶来，这次他没有停在门口，而是走到床边坐下。当阮小绵靠过来时，他没有躲开，而是轻轻环住了青年的肩膀。

"我在。"霍震霆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沙哑，"没人能伤害你了。"

阮小绵在他怀里点头，眼泪打湿了霍震霆的睡衣前襟。这一次，他没有看到那些可怕的手，只有霍震霆坚实的心跳声，稳定得像海上的灯塔。

第七天深夜，霍震霆被轻微的响动惊醒。睁开眼，阮小绵抱着枕头站在门口，赤着脚，睡衣皱巴巴的，像个迷路的孩子。

"我。。。"阮小绵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能不能。。。"

霍震霆掀开被子一角，无声地邀请。阮小绵慢慢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躺下，背对着霍震霆，身体紧绷得像张弓。霍震霆保持着距离，只是轻轻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

"睡吧。"霍震霆轻声说，"我在这里。"

阮小绵慢慢放松下来，呼吸变得绵长。黑暗中，霍震霆静静注视着他微微颤抖的肩线，克制着拥抱的冲动，只是将手轻轻放在两人之间的床单上，像一座无声的桥梁。

黎明时分，霍震霆在半梦半醒间感觉一具温暖的身体靠了过来。阮小绵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蜷进他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呼吸平稳而安宁。霍震霆轻轻收拢手臂，将这个失而复得的拥抱延续到晨光熹微。

当阮小绵醒来时，发现自己整个人被霍震霆环在怀中，男人的下巴抵在他发顶，手臂松松地搭在他腰间。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照亮了两人交握的手——阮小绵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与霍震霆的十指相扣，紧密得像从未分开过。

阮小绵轻轻擡头，对上霍震霆清醒的目光。男人没有假装刚醒，而是坦然迎接他的视线，眼中带着无声的询问：可以吗？

阮小绵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仰头，在霍震霆唇上落下一个轻如蝶翼的吻。这个简单的动作胜过千言万语，霍震霆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低头加深了这个吻，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当两人终于分开时，阮小绵的眼中不再有恐惧，只有微微的水光和久违的笑意。霍震霆的拇指轻轻擦过他的眼角，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千百次。

"早安。"霍震霆低声说，声音因为晨起而格外沙哑。

阮小绵抿了抿唇，小声回应："早安，老公。"

这个称呼让霍震霆的眼神瞬间变深。他收紧手臂，将阮小绵搂得更紧，却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让两人的心跳在晨光中渐渐同步。

窗外，巴黎的天空湛蓝如洗，仿佛那场噩梦般的雨夜从未存在过。而在这个安静的卧室里，伤痕正在愈合，信任正在重建，就像春天破土的新芽，脆弱却充满希望。